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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後,喧囂的城市漸漸安寧,何雪憑欄眺望,住宅小區的綠蔭叢中,有三三兩兩家長陪伴著幼孩,在遊蕩、嬉戲,何雪胸中一陣痛楚襲來,卻已經是欲哭無淚,噩夢不堪回首,命運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何雪倍感壓抑,她離開窗戶、機械地脫盡衣裳,進入狹小的浴室里,用灼熱的水,使勁地沖淋裸露的肌膚,令全身血脈亢奮、思維陷入一種茫然的狀態。瀰漫的水蒸汽,把她緊緊地裹住,何雪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雲海里,逐漸放鬆、舒暢。
“叮、咚---叮、咚,”幾聲清脆的門鐘聲,把她從迷茫中喚醒,何雪匆匆擦乾頭髮,纏著一條粉色浴巾,出來開門。
胡楠邁步進入屋內,見何雪酥胸半露、玉面嫵媚,披著溫馨柔和的淡黃色燈光,愈加芬芳四射、楚楚動人,反倒窘得他手足無措。
何雪微露羞怯,忙招呼胡楠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了一件外套遮在肩上,從冰箱裡取出一瓶飲料遞給他。
“我已跟秦盛約好了,今晚見面。”胡楠垂下眼帘,不敢正視她。
“他沒辨出你的聲音吧?”何雪也在沙發上坐下,側身問他。
女人浴後的清香,迎面撲來、令人陶醉,胡楠下意識地挪開一些,“不會的,我戴著口罩說話,聲音完全不一樣。”
“太難為你了,為我承擔這麼大的風險。”何雪再堅強,也是落難中的嬌柔女性,天生就離不開男人的呵護、扶助。
“也不是全為你,我早就看不慣這幫人,表面上冠冕堂皇,背地裡把幾千萬上億的工程,當做籌碼、滿足私慾,老子就是要讓那些工程黑幕曝光。”胡楠表情憤慨,嫉惡如仇的秉性,是他決定幫助何雪的初始動力。
何雪有些擔心,提醒他,“秦盛不會報警吧?這可是用隱私敲詐別人。”
“不會的,他是極要面子的人,如果照片在網上曝光,他知道後果,我戴上墨鏡和口罩,他絕對認不出來。”他表情凝重,詳細向她解釋,“秦盛在工作上一貫謹慎小心,又是建築工程的行家,在橋樑項目上,絕不會參與包工頭偷工減料的行為,極有可能是因為交往太深,被脅迫而隱蓋真相,要真是如此,他一定保留了相關照片和質量記錄,以備出事後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次見面,我要逼他提供這些證據。”
望著他堅毅的表情,何雪情不自禁地抓起胡楠的雙手,捧在自己胸前,喉嚨哽咽、默默無語。
胡楠離開後,何雪的心一直懸著,因為焦急而渾身燥熱,她解去厚重的浴巾,換上一套薄薄的真絲睡衣,斜躺在沙發上,仰頭呆望天花板,靜靜地企盼胡楠平安歸來。
因為擔心局外人知情,李國軍只能親自監視秦盛。
晚飯後,李國軍在秦盛的樓下,一直蹲守到深夜十點多鐘,正當他準備撤離時,突然望見秦盛從單元門裡出來,急匆匆地駕車離開。
李國軍驅車跟著秦盛,在市中心的美食街停下,看見他在一處生意清淡的小吃檔位坐下,像是在等什麼人,便悄悄地隱在不遠處眺望。
十幾分鐘後,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年輕人,走近秦盛,二人先是交談,後來像是在爭執,只幾分鐘後,年輕人獨自離去,李國軍立即跟了過去。
為了避免深更半夜在電梯裡留下錄像,胡楠走樓梯上到六層,因為心事重重,他進屋後立即把門閉上,竟忘了關上外層的防盜鐵門。
二人剛在沙發上坐下,“哐”一聲巨響,房門已經被外力撞開。
李國軍一眼就認出驚恐不已的何雪,迅疾用槍指著二人,喝令,“站起來,把手舉到腦後。”
雖然胡楠已摘掉了墨鏡和口罩,但李國軍並不認識他,見何雪身著輕薄的睡衣,猜測他是女記者的姘夫,就有些大意,他掏出手銬近前,首先去鎖拿逃犯何雪。
趁著他給何雪扣上手銬的一瞬間,站在右側的胡楠,突然出手,一掌打飛了他的手槍。李國軍惱羞成怒,拋開女記者,轉身去制服這個男性幫凶。
胡楠身高一米七八,仗著年輕力壯,左擋右遮,拼命抵禦他兇狠的攻擊,大聲催促何雪逃脫。
在一邊目瞪口呆的何雪,聞聲奪門而出、狂奔逃逸,剛剛下了兩層,猛然醒悟過來,又急忙返回六樓,正好看見李國軍背對著門,騎在胡楠身上,猛擊他的頭部。她無暇細想,不顧一切地舉起門旁的鞋櫃,用盡全力砸向李國軍的後腦。
一聲悶響,李國軍軟軟地癱倒,胡楠推開他、翻身躍起,拉著驚魂未定的何雪,迅速逃離現場。
被公安機關通緝的何雪,在濱海市早已無處安身,胡楠只好把她領回圖書館工地的宿舍,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單房。
門外就是露天走廊,側邊有一扇窗戶,被報紙貼的嚴嚴實實,房間末端,隔了一件狹小的衛生間,靠牆是熱水器和潔具水箱,剩下的空間,勉強夠一個人在內活動,在肩高以上的部位,有一個透氣的小窗。
居室內擺了一席單人床,一張放了電腦的桌子和兩把摺疊椅,牆角的衣架上,掛滿了亂七八糟的衣服。這讓何雪聯想到報社裡的男生宿舍。她在床沿上坐下,立即記起二個月前,胡楠把她從地下室里救出來時,就是在此歇息和恢復,自那以後,自己一直碰碰磕磕、擔驚受怕地度日,最終竟然又返回這間與她命運休戚相關的陋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