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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橋的另一端,徐傑正得意地看著馬一洛。他們的爭鬥已經分出了勝負。大火擋住了他的敵人,他終於可以離開了。
他轉過身,卻發現周曉蓉站在橋頭,突然朝著萬丈深淵跳了下去。
“曉蓉!”
徐傑奮力搶上去,還是抓住了周曉蓉的手。可是由於重心失衡,他也向著谷底栽了下去。他只好用另一隻手抓住鐵索。手臂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他不禁齜了齜牙。
“曉蓉,你一定要撐住!”
兩人吊在鐵索上晃來晃去。鐵索的兩頭分別連著房子,於是兩邊的屋子也開始不停地晃動。徐傑快要撐不住了。就在他即將鬆手的時刻,著了火的屋子幾乎連根拔起,帶著巨大的火球掉下了山崖。與此同時,小屋下面的木棍也開始脫落,繼而整個屋子轟然傾倒。
“啊——”
隨著一聲絕望的慘叫,兩人連同兩邊墜下的木屋,朝著深不見底的山谷墜落下去。
尾聲
直升機趕到的時候,蕭夏已經奄奄一息。醫護人員給她做了初步的治療,就將她抬上直升機,飛往幾十里外的軍區醫院。
直升機落在了軍區醫院前的一片空地上。蕭夏被抬下飛機,放在急救的病床上,迅速推進了病房。空蕩蕩的走廊里,響起了一連串雜亂無緒的腳步聲。
二十四小時後,病床上的周曉蓉被人推著,同樣倉促地穿過了這條走廊。
經過一整天的搜救,救援人員終於在谷底發現了他們。當時徐傑已經斷氣,周曉蓉躺在徐傑旁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狀態。
就在她躺在病床上,穿過長長的走廊的時候,意識竟然出現了片刻的清醒。她回想起了墜崖一幕。她和徐傑掉落山崖,本來生還的希望極其渺茫,想不到途中她被一棵樹掛住了衣服。這棵樹的枝幹並不粗壯,況且還掛著那根笨重的鐵索,所以根部很快就出現了鬆動。
徐傑果斷地對她說:“我們不能吊在這裡,那樣的話都會死!我先落地,你就可以活著!”
周曉蓉拼命地搖頭,“不!不!要死的話就讓我死!”
死亡於她來說,早已無足輕重了。
徐傑露出了坦然的笑,他想以笑容給她力量,“答應我,你要堅強地活下去!為了你死去的父母,也為了我!我數三聲,我們就共同放手吧。”
周曉蓉淚流滿面,她慌亂地叫起來:“不,不能這樣!要死的話,就讓我先死!”
“你聽著!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去死!過去我一直聽你的,今天你就聽我一回吧。”他緩了一口氣,“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你答應嗎?”
“我愛你!徐傑,我愛你……”
周曉蓉毫不猶豫地說,那三個字她一連說了好幾遍。
徐傑已經得到了滿足。他不舍地看著她,然後就把她的手掰開了。徐傑先她一步墜落,接著掛著周曉蓉的樹根從土中脫離了,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自由落體走完了,周曉蓉像是出了車禍一樣全身疼痛。憑著最後殘存的一點意識,她吃力地睜開眼睛。徐傑已經摔得血肉模糊,在他的臉上,卻能隱約看見幸福的微笑……
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里響個不停。片刻的清醒後,周曉蓉又一次沉睡過去。兩滴淚水輕輕滑下了臉龐。
春天的空氣吹走了陰晦的寒冬,天空再次換上了湛藍的顏色。香樟樹也換上了新葉子,世界看上去依舊那麼翠綠,那麼生機勃發。
蕭夏下了計程車,提著行李箱朝校門走來。這是她在湘水學院最後的半年時光了,心裡提早產生了留戀的感覺。她站在校門口,望著雄偉的大門,想起了就在一年前,這裡發生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周曉蓉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時隔一年,一切都重新歸於平靜。蕭夏不知道該如何總結過去的一年,只是在浩渺而悠遠的生命長河裡,那註定是她永遠的傷痛。她閉上眼睛,虔誠地緬懷過去,還有過去的人,不管好人還是壞人,蕭夏都無比想念他們。
她來到龍潭醫院,在病房裡見到了馬一洛。
他理了頭髮,颳了鬍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往日的精神氣又回來了。他把一個穿婚紗的女人抱上輪椅,拿過梳子為她梳理凌亂的頭髮。
女人的臉上沒有表情。不大工夫,她口齒不清地問:“你是誰?”
馬一洛像回答過幾萬遍似的,熟練地答道:“我是馬一洛。”
“我是誰?”她又問。
“你是劉繪澤,是馬一洛的新娘!”
他為她梳好頭髮,就將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推著輪椅走出了病房。護士像等待檢閱的軍人一樣,整齊劃一地排列在走廊兩邊。
走到蕭夏旁邊,馬一洛停了下來。他似有對她微微一笑,然後繼續推著輪椅向外走去。
蕭夏一直看著他們走出院子,慢慢消失在小路的盡頭。那一刻她的眼前出現了幻覺。她看見一對情侶牽著手離開。男孩問:“你看這裡的景色好看嗎?”女孩不回答。男孩接著說:“你不是說過,你想要旅行結婚嗎?你的願望就要實現了,我會帶著你走遍你喜歡的每一個地方……”
頭上,晴空萬里;腳下,道路坦蕩。馬一洛突然站住了腳。他看見劉繪澤的嘴角浮現出淺淺的笑,仿佛在夕陽中劃下一道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