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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淳在蕭夏旁邊坐下來。
隨便寒暄兩句,兩人又想不起來說什麼。離開的時候總想見面,那時感覺想說的話說不完,可是真正見了面,卻又覺得沒什麼話可說。沉默了很久,蕭夏說道:“鄭淳,我一直想弄明白一件事。你從小在這裡生活,或許可以告訴我答案。”
每當蕭夏問他問題,鄭淳總會變得格外認真。他看著蕭夏的眼睛,“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我知道就一定告訴你。”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嗎?”
鄭淳的臉色變了,“你問這幹什麼?”
“你別管了,知道的話就告訴我。”
鄭淳把頭低下,心中充滿了矛盾。
“你知道對不對?那你說啊,怎麼不說話?”
“蕭夏,那些只是謠傳,到底有沒有發生過誰也說不清。再說了,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不能讓你再受刺激。”
從鄭淳複雜的眼神中,蕭夏明白他把這件事看得太過重大。她有些失望地質問道:“難道你也覺得我有精神病嗎?”
“你別誤會,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只是……”
蕭夏把頭偏過去,咬著嘴唇,“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你何必和一個精神病人在一起!”
“蕭夏你別這樣。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的。”鄭淳開始手足無措。
蕭夏轉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那你告訴我……”
“蕭夏,我是為了你好!我知道,最近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可我不想你再去找什麼線索,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蕭夏淚眼婆婆地說:“我明白了,說了半天你還是不相信我。那好,你走吧!再也不要來找我!我們就當是根本不認識對方,請你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她把頭偏到了一邊。
“蕭夏,你別這樣……”
“你走開!”蕭夏大聲吼道。
鄭淳呆住了,片刻之後他搖搖頭,無奈地走出了醫務室。走到門口,他回過頭對蕭夏說:“你先冷靜下,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苦心的。”
誤解你,還要說成為了你,這一瞬間蕭夏是那麼傷心而委屈。她一把將水杯掃到地上,眼淚拼了命地往外流。她突然變得無比煩躁,不願看見鄭淳,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正要拔掉手上的插針,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我來告訴你。”
蕭夏這才想起這間病房還有另一個男生,她尷尬地轉過頭,盯著那個男生。
“我告訴你那場火災的事,前提是,你不要把它拔掉。”他指了指蕭夏手背上的針管。
蕭夏擦了擦眼淚。她的情緒仍舊處在失控狀態,無端地想要罵人。
“你好,我叫黃鶴,你叫什麼名字?”
蕭夏氣沖沖地說:“我憑什麼告訴你?”
話剛說完,突然看見王小梅站在門口,她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蕭夏急忙站起來,“老師……”看著地上的玻璃碎片,覺得特別難為情。
王小梅示意她坐下,“別動,好好坐著,我來收拾吧。”她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碎玻璃,然後一股腦扔進旁邊的垃圾簍里,準備出去倒掉。
“老師,我……”蕭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沒關係,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別的什麼都不要管。”
王小梅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蕭夏的肩膀,轉身離開了病房。
蕭夏只能落寞地坐下來。韋佳已經死了,書惠也死了,下一個死的會是誰?蕭夏不希望是自己,更不希望是別人。書惠說過的話時時在她耳邊響起:地獄之門已經開啟,很多人都要死。
這像是一句詛咒。而這句詛咒,正在慢慢地顯現著它的威力——
蕭夏猛然想起了身後的男生。對了,他不是知道大火的事嗎?或許可以幫上忙。她急忙回頭看,那張床鋪卻早已空了。
14
蕭夏打完點滴,她已經不想在醫務室繼續待下去了。儘管按照安排,她還不應該離開。可是醫生見她態度堅決,便批准了,並且叮囑了很多注意事項。
蕭夏走在路上,覺得無比的輕鬆暢快,這些天就像是蹲了監獄似的,自由顯得這麼難能可貴。可她很快就感受到了沉重。周圍的氣氛變了,從前很少有路人認識她,可是現在經過她身邊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蕭夏不由得緊張起來,集中注意力,聽到的無不是與“精神病”有關的話。她的腳步沉甸甸的,往前走著,心裡像刀割一般難受。她挺起胸膛,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可是勇氣在議論聲中節節退縮,她越來越無力承受劈頭蓋臉而來的評頭論足。
“哎,那不就是那個神經病嗎,怎麼出來了?”
“看樣子不像啊,你們會不會弄錯了,冤枉了好人?”
“就是她!沒精神病大半夜敢去圖書館?即使沒病,跑進去都能嚇出病來。不信的話你今晚試試!”
“還是算了吧,我可沒那魄力!可惜了,長得還不錯。”
蕭夏再也聽不下去了,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眼淚已經溢出了眼眶,她掩著臉龐怕人看見,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宿舍樓下。抬起頭,看見迎面走來了幾個熟人。蕭夏仿佛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一陣興奮。正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她們正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