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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喲,輕點,痛啊……”到了房間裡,陽光脖子上的淤青被薇薇一碰,便忍不住喊了起來。但喊得也是有氣無力,且直到現在,兩條腿還在瑟瑟發抖呢。
“忍著點吧……”薇薇輕咳了一聲,臉上嗔怒,其實心裡還是心疼的,“這也是你自己掐的。”
“說出去誰信啊……”陽光用手輕輕拍著胸口,現在還在後怕。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薇薇,咱們怎麼跑出來的?還有,你的衣服……”
“別看了!”薇薇狠狠地剜了對方一眼,“它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趕緊休息吧,明天帶你去買件圍巾。”
“可是——”
“睡吧睡吧!”薇薇給陽光蓋好了被子,輕輕地拍了又拍,“你受傷不輕,好好休息啊!”
陽光嘴裡嘟囔了一下——其實他是想說,一個屋子一張床,我睡這你睡哪啊?可是沒問出口,便覺得渾身散了架一樣的辛苦,睡意排山倒海般地襲擊了兩個眼皮,於是他翻了兩個身,很快便睡著了。
眼看著陽光睡得踏實了以後,薇薇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排山倒海般地嚎啕了起來,哭得肩膀亂抖,哭得渾身發顫,但又不敢讓陽光知道,便把袖子放在了嘴裡,又在外面用手捂了一層。後來不小心咬到了胳膊,劇痛鑽心,眼淚兒更是斷線珠子一般滑落了下來,沒有幾分鐘,前襟就已經變成了澤國……
序傳·引魂燈 第二章神佛降世赴中大,兄妹重逢訴衷腸(二)
她也是太害怕了。不僅害怕,也有委屈,也有憤怒,也有不甘。想想從前,無論什麼事情,師兄陳誠都能做得很好,自己只是在身後喊兩聲,擺個姿勢也就可以了。而如今,薇薇可以百分之百地確認,害了師兄的正是這個怪物,但想要報仇,只怕今生無望。
況且若是殺死了陳誠,也還好一點;可如今師兄被奪了魂魄,不僅活著的時候瘋瘋癲癲,生不如死;而且死了以後也不能投胎,永墮輪迴啊!一想到這兒,薇薇更是悲從中來,難以自持了。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此刻一定會鑽進父母或者男友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然而薇薇從小就已經沒了父母,身邊的男朋友陽光又比自己小兩歲,還是個從小被照顧慣了的小師弟……因此薇薇從來就沒有過小鳥依人的幸福,即便現在想,陽光又剛剛死裡逃生,實在是不能再讓他分擔什麼痛苦了……
薇薇就這樣一個勁兒地抹著眼淚,她甚至想到了,萬一那個時候怪物繼續進攻,自己豈不是死定了?而且,還要在臨死前親眼看著陽光死去,再帶著這種憤怒和遺憾淪為無主孤魂,妖鬼奴隸?
就這樣,悲傷裹挾著種種思緒,從眼角流到嘴角,再從嘴角流進心田,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苦痛輪迴……一直到淚已干,心已冷,頭已麻木,卻還是久久不能安眠。於是不知道哭過了多久,薇薇終於穩定了情緒,轉而冷靜地思考一些問題了——
第一,這怪物的功力奇高,而且不僅懂得妖術,還能使用仙道的罡氣護體;
第二,陽光的仙氣攻擊對其沒有作用。如果僅僅是沒有作用也就罷了,但竟然還是徑直穿過,就好像不存在一樣,換句話說,它根本沒有實體;而縱觀三界六道,沒有實體的也僅僅是上三道的神、仙、鬼而已,前兩種不會使用邪法,後一種又根本沒有這種力量;
第三,那怪火怎麼會在自己召喚陳誠魂魄的時候來到這裡的?是偶然,還是算準了逮個正著?如果是後者,那豈不是未卜先知,任何道法弟子都拿它沒轍了不成?
以上三點疑問,根本已經違背了道法界正邪不同體、鬼魂無神力以及妖魔不能卜算等基本原則,所以也就根本超乎了自己的想像。若是再被它無視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法則,那豈不是要反上三十三天作亂了?而最讓薇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它最後跑什麼?不僅跑了,為什麼連陳誠最為寶貴的伏屍不雀陰也放過了,難不成是要它通風報信麼?
想著想著,薇薇自己也糊塗了。經過了這場大難,她也不敢再輕易越雷池一步,為今之計,也只好等明天聯繫了兩位師叔再作決定了。
薇薇倚著床邊草草休息了一下,一夜無辭。第二天上午,兩人去逛了逛街,薇薇買了些衣服,又給陽光找了件圍巾遮擋脖子上的傷痕,最後胡吃海喝了一頓聊以壓驚,轉眼到了下午,二人不敢怠慢,連忙準備同師門準備聯繫。
中州距離武當山,來回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的距離,本來報信不是那麼容易的。然而,現在這個年代,科技終歸還是發達,發達到道法界弟子連“千里傳音”、放鴿子、寫路條等基本路數也不用再修習了——當然,這也僅僅是限於那些熱心接受新事物年輕人當中。其實科學跟道法,原本就沒有多大的分歧,同樣要達到某些目的,只不過藉助手段不同罷了,非要分出個高低優劣、孰是孰非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只是可惜,這兩方面總是不懂得互相融合一下——所謂中庸之道,有容乃大,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但不論這些爭論最後怎麼落下帷幕,陽光和薇薇這一代人是不管那麼多的——如今這事情,向師門匯報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因為陽光有視頻手機,而武當山上的陳青陽小師叔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