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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枝氣鼓鼓地注視著汽車遠去。“
啊,那輛車子開進工廠了呀。”
好像看到了什麼重大發現似的,房枝不由得喊出聲來。但可惜的是,她沒發現坐在車內的那位紳士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青年偵探帆村莊六。為什麼會沒發現?因為車開得太快,兩人相隔的距離太遠。此時汽車已經在廠房門口處停穩,帆村一邊整理手中的報紙,一邊屈身走出車廂。
如果那時房枝沒有背朝馬路,或者帆村沒有在看報紙。那這兩人一定會……
啊,房枝小姐!
嗨,帆村先生!
像這樣互相招呼對方吧。這是命運之神對這兩人開的一個玩笑。
黑川跑到哪兒去了呀?過了老半天也不見黑川回來。
“新團長他到底在幹嗎呀?”
房枝的心中萌生了小小的不安,她東張西望尋找著黑川的蹤影。這時一輛三輪車突然從對面朝自己這邊飛速駛來。
剛才的汽車讓房枝心有餘悸,所以這次她站在離道路中央那個積水潭較遠的地方。當房枝將目光投向那個積水潭的時候,不禁屏住了呼吸。
“啊啊!那個人有危險!”
就在水潭的旁邊,一個拿著小包袱,看上去氣質優雅的中年婦人沒有發覺飛馳而來的三輪車,正在緩步前進。
“啊,危險!快讓開。”
話說這時已經晚了,那位打扮入時的婦人被三輪車濺起的泥水潑了一身。房枝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一邊高聲疾呼一邊朝那位身處險境的婦人身邊跑去。
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啊!”房枝用兩手遮住了眼睛。
相見不相識
就在房枝閉著眼睛的那當會兒,三輪車顛簸著發出了一聲巨響,從房枝的身旁駛過。
“哎呀。”
房枝慌忙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就像她擔心的那樣變得一塌糊塗。那位衣著上品的中年婦人身上那件帶有家紋的和服,從左肩到下擺都被濺起的泥水糟蹋得慘不忍睹。
“呀,您的木屐也掉了。”
婦人為躲閃三輪車,木屐上的帶子被掙斷了。此時她光著腳坐在地上,白色的布襪被泥水染成了黑色。
房枝趕忙上前,用雙手將癱倒在地上的婦人扶了起來。
“夫人,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婦人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張著嘴卻無法說話。
“那個騎車的人真是過分!您看那人連聲道歉的話都沒有就這麼跑了。”
房枝轉身去找那肇事元兇,但三輪車大概早就拐彎,跑得連影兒都沒了。
“是我太不小心了。”
那婦人說著掏出了一塊手帕去擦衣服上的泥水,但沒擦幾下手帕就變得墨黑。她全身都被泥水濺濕,真不是用手帕擦一兩下就能了事的問題。
要問這位婦人是誰?她就是彥田博士的夫人道子。當熱衷於發明的彥田博士還是個學徒的時候,道子夫人就陪伴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攜手渡過難關。所以彥田博士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不提這位賢內助的功勞。道子夫人今天在附近辦事,剛才正在回家的路上。
這位道子夫人顯然不認識房枝,房枝也只是同情夫人的遭遇,於是她從自己的手袋裡拿出手帕替夫人擦拭衣服上的泥水。可惜沒擦幾下,手帕就變得像抹布一樣髒了。
“謝謝您,就隨它去吧。”
道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謝絕了房枝的好意。
“但您的衣服髒成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當心。因為我看您看得入迷了。”
“呀,您這話說的。呵呵。”房枝紅著臉笑呵呵地說。
“不,這不是恭維的話。這位小姐,恕我失禮,請問您今年幾歲了?可以告訴我嗎?”
“哎?其實太害羞了。”
“請務必回答這個問題。請問您幾歲了?”
儘管兩人只是初次相逢,為何道子夫人會如此迫切地想知道房枝的年齡?這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委。
“這個……您別看我人長成這樣,其實今年只有十五歲。”
“哎?十五歲?您真的只有十五歲嗎?那……”
話說了一半,夫人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雙眼的目光凝視在房枝的臉上,仿佛要把房枝的臉看出個洞來。
“啊,夫人,您的木屐在那兒。”
房枝看見夫人穿的皮草木屐翻了個個兒掉落在水潭邊。如果任其這麼放著的話,就會被後來的車輛給碾壞。這麼好一雙木屐白白被糟蹋就太可惜了。房枝急忙跑過去,把木屐撿了回來。
“呀,慘了。木屐上的帶子斷了。這樣您走路肯定很不方便吧。讓我給您想想辦法,暫時將就一下。”
“呃?那真是麻煩您了。”
“沒什麼,不修好的話您也沒法回家啊。”
房枝撕開手裡拿的手帕,然後把它擰成棉繩。但要把棉繩穿過木屐,必須在木屐上鑽孔,但手頭既沒有錐子也沒有火筷。
“不行啊,沒有能夠鑽孔的東西。”
“您別操心了,我這樣回家也行。”
如果房枝長年生活在日本,那她或許會知道,想要替換木屐上的帶子,未必一定要在木屐上鑽孔,應該還有別的方法可行。但房枝這麼多年幾乎都在外國生活,平日裡也總是穿洋裝,所以這時候她認為要修好木屐就一定要用錐子或者火筷鑽孔不可。而且她下定決心要做好的事,就不會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