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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將軍的公館裡見到一個古怪的男人。那人就像只得肺病的螳螂,個子很高,而且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我覺得那傢伙肯定和這事有關……”
“但我聽說那古怪的男人不久也死了啊……”
話聽到這裡,再後面的事八十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那二人話里那個“像螳螂一樣的男人”肯定就是鼠谷仙四郎。但這兩人不也說他已經死了嗎?
八十助把酒錢擱在桌上,轉身飛奔出酒館。
幽靈男
出了酒館,便是夜店街的邊界。再往前走就沒有酒館了,四周突然變得像黃昏時一樣寂寥。八十助沒有想要去的地方,徒然地加快了腳步。
就是這時,正好這時,有人在他背後叫響了他的名字。
“哦,甲野君……”
突然被人喚起名字,八十助當場打了一個激靈。不可以轉身去看——他覺得有人在警告自己,可難道就這樣一直背朝著那個叫自己的人一動也不動嗎?
“喂喂,這不是甲野君嗎……”
“啊……”
他不管了,使上全身的力氣迴轉過身。
“呀!”
一個身材瘦高,眼袋又黑又腫,像螳螂一樣的男人——鼠谷仙四郎的幽靈聳立在甲野八十助的背後。
“哈,甲野君。”
怪物露出了猙獰的笑臉。
“你,你是誰?”
“問我是誰?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怪物毫不示弱地說道,“我就是小學時和你坐在一起的鼠谷……”
“鼠谷他,他應該已經死了啊!”
“你已經知道了啊,我還正想對你說這事呢。哈哈哈哈!”他的話讓人不知所謂,“為什麼已死之人能夠活過來與你見面,這個問題我們先放在一邊。如果這種事真的可以實現,難道你不認為這很了不起嗎?”
“別胡扯了,拜託你做鬼也要有個做鬼的樣子。”
說完八十助愣了一愣,他才發覺自己的話也夠胡扯的。
“算了,我是人是鬼,隨你怎麼看。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作為幽靈來說這話說得也太“實在”了些。八十助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好,於是就愣在那裡聽鼠谷繼續說。
“聽我說,你妻子她去世了啊。你們倆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是這場三角戀的勝利者……”
“你,到現在你還提這些幹嗎?”
“嗯……我說這些,是因為我有事想問你。你死去的妻子是叫露子吧……你想再見到她嗎?”
“露子?”
要問八十助想不想再見露子一面,但露子已是彼岸之人,想見又怎麼見得了呢?而且露子屍體也已火化,那些剩下的骨灰都裝在罐中,被埋在多摩的墓地里。問想不想和已經變成灰燼的死人再次相見,這和潑出去的水又怎麼能收回來是一個道理。所以八十助把鼠谷的這個問題,僅當成幽靈古怪的問候方式。
“這死螳螂,明明都是鬼了,居然還問這麼古怪的問題。”八十助在心裡暗忖。
“聽我說,你在想我是不是在說胡話吧。但你看,我不是也已經死了嗎,但現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瞧瞧吧,這裡是不是特別的冷清呀?但這裡的確是四谷街。如果你承認我還沒死的話,就睜大眼睛朝四處瞅瞅。說不定你的愛妻露子就在這附近……”
“讓我往四處看?”八十助背脊一涼,連忙睜大了眼睛往幽靈男的兩側望去。
“你果然還是信了,嘿嘿嘿嘿……”
這個名叫鼠谷的男人露出他那被菸草燻黑的牙齒陰陰地笑著。
八十助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因為他根本沒看到愛妻的亡靈。
怪人怪語
“嘿嘿嘿,別找了。露子她根本不在這裡。”
鼠谷看見八十助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樂不可支,但八十助卻惱羞成怒地大喊道:
“可惡啊!你這是在耍我是吧!你這個卑劣的傢伙!”
“冤枉啊!我可沒耍你。”鼠谷故意裝出驚嚇的神情,“我說的可不是不著邊際的話,那都是有根據的。反倒是你一口否定別人說的話,這才是失敬的表現吧……不過呢,你會不相信也不是沒道理。畢竟我的這番話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古怪了。”
鼠谷裝出生氣的樣子,但隨之又和顏悅色地開始討好八十助。八十助做好了心理準備,說不定剛才那些話都是鼠谷想要給自己下套而準備好的說辭……
“總之你是個大騙子。”八十助不留情面地斥責鼠谷,“明明沒死卻給人寄什麼死亡通知書。如果不是今晚我在這裡碰見你,至今我都以為你早就在火葬場化成灰了。你為什麼要玩這套詐死的把戲?”
“我沒詐死。那封死亡通知書也是真的。算了,你就靜下來先聽我說。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可都是些奇談怪語……”
鼠谷抓住八十助的手腕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總得找家店一邊喝一邊聊。”於是他又說自己知道個好地方,便硬拉著還猶豫不決的八十助去那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