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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裡的音樂廣播頗有特色,樂曲不是適合大眾口味的靡靡之音,而是一支邦德喜愛的歌曲。他記得那首歌的年代,是格特魯德·馬雷妮在1927年重錄的1924 年的黑人傷感民歌,由一支風格粗獷、榜上無名的爵士樂隊伴奏。邦德在他的收藏中還保留著那張每分鐘78 轉的老唱片,新錄製的歌曲明顯增加了力度。馬雷妮仍是出類拔萃的,她的歌聲在苦澀的幽默中浸透著哀怨。音樂家們好像知道邦德正在執行任務,因此要用爵士樂曲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馬雷妮唱道:
不要讓人在茶里放糖,
唯恐那老傢伙給我下毒。
歌詞就像預警的槍聲,讓邦德想起了從赫里福德回來時遭遇的汽車跟蹤。他曾數秒鐘沉醉在傳統爵士樂曲的動人旋律里,現在他又像以往一樣警覺了。電梯的指示器顯示出4 字,門開了,播音系統的電路也隨之斷開。他走出來,發現身處在又一個寬大通風的半圓形接待處,只是桌子後面沒有人,但是它後面的牆壁好像是玻璃鋼做成的。透過玻璃可以看見死氣沉沉的房間向後無限延伸,他知道那是玻璃和鏡子造成的錯覺。
玻璃後面的房間裡有一排計算機工作站,在它的左、右和後邊是更耀眼的一些玻璃圍屏,它們把房間分成若干小屋,在每間小屋裡放置著大型的計算機資料庫。工作站前無人操作,邦德十分詫異。像這樣的公司應該有人負責信用卡的諮詢,龐大資料庫的檢索,更改信息,結算帳目,批准信貸和其他的工作。可是為什麼看不見一個人呢?
邦德小心翼翼地走向會客桌。他的鞋像是踏在厚厚的紅地毯上,鴉雀無聲。走到桌旁,他使勁咳嗽一聲。與此同時,他發現一個小型按鈕嵌在丙烯酸纖維製成的光滑桌面上,他快捷地按了兩下。
幾秒鐘後,在房子的另一端傳來了動靜,一位年輕女性正從那一排排空蕩無人的辦公桌的中間走過來。
她用了近一分鐘的時間才走到工作區和接待區相接的門旁。這段時間給了邦德一個品評來者儀表的機會。黑裙子、白襯衣,一條黑緞帶系在脖子上,大腿細長優美,步履從容穩重,身體纖細苗條,只是胸部略大了一點。她的相貌一般,算不上漂亮或嬌美,但是從眼到嘴透著一股惹人喜愛的氣質。那頭時髦的黑色短髮有些刺眼。就在她打開門走進接待室的一剎那,邦德懷疑她的頭髮是假髮,或是最近剛染過的,那黑色不像是頭髮的本色。
“早晨好,先生。我能幫忙嗎?”她顯然是美國人,語音帶著波士頓的味道,沒有英國人那種咬文嚼字的特點。說話時,她的嘴唇周圍有皺紋。這證實了邦德剛才的印象:在她的眼部和嘴旁有一些令人愉悅的、淺淺的笑線。
唯一令邦德感到不滿意的是那雙眼睛的顏色,灰色的雙眸和黑色的頭髮很不諧調。
“我想申請先鋒信用卡,不知你能否幫忙?”
“啊,”她笑了,“對不起,恐怕我無能為力。”
“哦?”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身後,透過玻璃鋼的隔板看著空無一人的工作區。
她順著他的目光向後瞥了一眼。“是的,”又是一笑,“是的,我知道。
沒有其他人,我是唯一的工作人員,但是重要的事我必須向上邊請示。您獲得申請此卡的邀請了嗎?”
“沒有,沒有。”
“如果是這樣的話,即使我能受理,我也不能批准您的申請。申請必須得到邀請之後才行。我被告知,只有忍者教徒或是忍者博愛托拉斯的特權人物在得到邀請之後,才能……,”可能是擔心會把一位富有的客人拒之門外,於是,她的話鋒一轉:“您最先是從哪裡聽說先鋒信用卡的,先生。”
邦德聳了聳肩:“我的一位老朋友有一張。”他停頓了一下,心裡在掂量:目前新聞界已經掌握了先鋒信用卡公司的一些情況,不知他的話還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是埃瑪·杜普小姐,她有一張。”
“可是她……”女人一驚,眼睛睜大了一圈。接著她又鎮靜下來,“嗯,她一定是特權人物。我可以記下您的詳細情況嗎?如果您獲得批准,我就可以和您聯繫。”
邦德笑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臉。小姐被看得不知所措,臉上起了一片紅暈。他很開心:“我叫鮑德曼。詹姆斯·鮑德曼。”接著,他又說出一個地址。如果以後有人追查,這個地址可以掩護他。
“我能做的就是記下您的情況,鮑德曼先生。您看……”她又停住了,似乎在惦量自己的話。“您看,其實我和您一樣,兩眼一抹黑。”她向身後退了一步,示意邦德跟過去。
當他們走到工作區時,她說:“說真的,您是第一個光顧此地的人。我到這裡剛兩個星期。據我猜測,我是唯一的雇員。”
“你負責這裡?”他盡力裝做不經意的樣子。她點點頭。
“你是這裡的國王嘍?負責所有這些?”他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把玻璃隔板後面所有裝配VOU 的小型工作站,電話和大型計算機資料庫都圈在裡面。
“是的,”她又點點頭,“有點嚇人,是不是?這裡至少有價值1 百萬英鎊的IBM 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