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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逡巡即返,手裡提著一個碩大的登山包。梁光取出食物,三人吃了。又取出藥品,相互塗抹好,艾瑞克和梁光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相視一笑。這是劫後餘生,共渡患難之後散發出的真摯微笑。艾瑞克突然感覺他和這個梁光更親密了,以前他總是覺得梁光學識淵博,思想獨到,總是把他當成師長一樣尊敬著,而現在他驀然發覺他和梁光已經可以是親密的摯友了,他是那麼親切,那麼平易近人。
休息的時候,梁光又拿出他的地圖來看,他凝神看著,不知不覺眉頭已經深深鎖了起來。艾瑞克注意到了,問:“梁叔,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梁光瞅他一眼,喟然一嘆,說:“我們可能要迷路了。現在地震過後,地表起伏大變,我這個圖只怕廢了。”說到這裡,他臉上深有憂色。艾瑞克笑了起來:“我們既然活下來了,那就要活下去!沒了地圖,我們也不能沮喪。”“說得好!”梁光翹起了大拇指,臉色頗有激賞之意。
艾瑞克被他誇得不好意思,嘿嘿笑著低下頭。正在這個時候,艾瑞克突然感覺地上又開始震動起來。梁光大驚,叫了起來:“有餘震!別著急!別亂動!”艾瑞克連忙把小紫抱了起來。這時候,大地好一陣抖動,周邊懸立不穩當的岩石紛紛滾落,鏗鏘有聲。
餘震中,艾瑞克見不遠處一堆亂石轟然坍塌,仿佛地底下有一個森然的黑洞,硬生生將上面的石頭吸下去了一般,他不由得心裡一跳。餘震只持續了幾秒,遠遠比不上昨天晚上的震動。艾瑞克,梁光二人站在空地上,除了有點重心不穩,卻也十分安全。梁光眉頭依然緊鎖,沉聲說:“別急,恐怕還有。”兩個人高度緊張地又等了一會兒,見大地似乎安靜了下來,再沒有其他異動,這才寬下心來。
艾瑞克抹了抹額上的汗,說:“這玩意兒太可怕了!”梁光嘿然說:“在日本,地震那是司空見慣,不過都不成氣候。在中國,地震雖然少,然而總是有強大破壞力的。”艾瑞克點頭稱是。這時又幾聲砰砰之聲傳來,兩人循聲望去,艾瑞克見正是剛才那堆亂石坍塌的地方形成一個大坑,裡面隆隆作響,甚至還夾雜著怪異的喀嚓聲,似乎仍然有石頭在滾動,塵煙滾滾。
梁光看見亂石中露出的石坑,“咦”了一聲,就往那地方走去。艾瑞克抱著小紫緊緊跟在他身後。“這是什麼?”正走著,艾瑞克突然驚呼起來。梁光轉頭,只見艾瑞克腳下赫然是一塊白森森的白骨。這是一塊頭骨,保存得完好無缺,空空洞洞的眼睛裡仿佛射出森然的冷光,叫人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梁光笑道:“一塊骨頭,沒什麼。”心想畢竟是年輕人,膽子小,當即往石坑裡走去。走近石坑,梁光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只見那石坑當中除了很多石頭之外,更多的儘是無數的白骨,那模樣竟仿佛像鄉下農人碼的柴棍兒一般,縱橫交疊,積累如山,望之令人發怵。如今,那如山的白骨上落有無數大石,巨石的力量將早已乾脆的骨架折得粉碎,如妖似魅,若鬼若瘴的白煙升騰起來,坑裡仿佛無端升起無數陰靈怨鬼,讓人心驚神悸,駭然已極。
命理混沌無是非
這時艾瑞克也看見了這駭人的一幕,不由驚呼出聲,連忙捂住小紫的眼睛,不讓這污穢恐怖的場景落在孩子幼小的心裡。“梁叔!這……這是怎麼回事?”艾瑞克一臉凜然,無比震驚,語無倫次地問。
梁光沒有回答,眼睛緊緊盯在地上。他的神情說不出的專注,片刻,他慢慢蹲下了身子,在累累枯骨之間撿起一個東西。艾瑞克心有餘悸,緊張地問:“這是什麼?”梁光不答,只把手裡的東西遞在他眼前。艾瑞克見了,驚呼道:“是槍!這裡怎麼會有槍?!”
梁光手裡赫然是一隻木托鋼管的長槍。槍身斑駁,槍管更是鏽跡斑斑,上面竟還綁了一支也已經鏽住的刺刀,看來頗有年月了。尤其令二人驚訝的是,槍的模樣仿佛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抗日戰爭時期所用槍枝。
艾瑞克心神蕩漾,四下里望了望,不由更是震驚,只見白骨之間,長槍大刀比比皆是,相互交疊。這時艾瑞克感覺晴朗的天氣驟然陰暗了下來。石坑上方仿佛陡然間生起無邊的煞氣,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他有心想大聲呼喊,然而渾身的力氣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禁錮下來,他楞是噎在喉間,出聲不得。艾瑞克仿佛聞到了血的味道,它們仿佛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中間穿梭交疊著無數吶喊聲,槍炮聲,然後眼前驀然出現數不完的血屍,然後無數血屍又活生生在他眼前變成了一具具白森森的枯骨。
艾瑞克喘著粗氣,嘴巴有些發乾,半晌才回過神來。梁光目光深沉,臉上陰晴不定,盯著這無數的白骨默然不語。好半晌,他才直立身體,垂下頭去,看樣子是在為這些死者默哀。艾瑞克見梁光如此,心裡十分佩服,心想梁叔真是人道主義者,當即也站直身體,垂頭為這些白骨默哀。
默哀完畢,梁光正要離開,忽然透過累累的白骨看見另一邊似乎有一個漆黑的洞。他“咦”了一聲,繞了過去。“梁叔,你發現了什麼?!”艾瑞克連忙跟了過去。到近前一看,只見石坑的一壁跨下了幾塊大石,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垮下石頭的地方卻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洞。梁光的眼裡有一種奇異而炙熱的光:“這有一個洞!”說完彎腰就要鑽進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