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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金寧幽幽說完,張競嘆息之餘,問道:“土著人為什麼改變了主意?你們走之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聽金寧的敘說,土著人先明明只是要趕他們走的,但是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呢?張競直覺認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金寧搖搖頭:“沒有發生什麼呀?”張競說:“你再仔細想想。”黑暗中,金寧沉思一陣,說:“我記不得了。”
張競見她實在想不起來,也不再追問,良久才說:“裝瘋逃過土著人的殺心,也虧你一個女孩子想得到。”金寧沉默一陣說道:“當時我嚇壞了,只是大喊大叫,情緒失控罷了。那些天我的情緒本來就很惡劣,然後他就說我瘋了。”說到這裡金寧陡然一陣急喘,仿佛在壓抑什麼。張競問:“你怎麼了?喘什麼?想起可怕的事了?”
黑暗裡,金寧咬咬牙,下意識看了看遠處黑暗中的林寂一夥,咬著張競的耳朵說:“你可千萬要小心那個木朗!他不是好人!”張競驀地想起那次在破堡中遇到趙興和木朗的情形,問:“為什麼?”金寧嗔怒之極,低沉的聲音帶著忿恨:“這個人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有一次他把阿風打昏了,意圖對我不軌,我使勁抓他他才沒有得逞。阿風醒了,我就怪他連女朋友都保護不了。誰想他是個衝動性子,立馬跑到沙柏家去鬧事。對了,那個木朗是安利的親侄子。阿風非但碰了一鼻子灰,還差點被他們打一頓。後來兩個同學死了,阿風為了保護我也被他們打死了。”說到這裡張競明顯感覺她的身子在發抖,忙摟著她瘦削的肩。金寧又繼續說:“我一個人裝瘋躲在破堡里,誰知不久的一天晚上,木朗那個禽獸又突然出現。幸好趙興路過救我,我才得以擺脫他的髒手。第二天趙興就把木朗的獸行公之於眾,這一次證據鑿鑿,安利也不能包庇他的侄兒,於是當著全族人的面將他逐出宗族,趕走了他。這個王八蛋,我恨死他了!這一次他又回來了,不知道又要幹什麼惡事,你可一定要留心些。”
張競不由輕笑:“傻瓜,現在我們都落在如此境地了,他還能作什麼惡?”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里充滿了寵溺的意味,心裡不由一跳。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奇怪的感覺,心想兩年前他來A地的時候,為什麼竟從來沒有見到這個惡棍。
金寧無限感傷地說道:“是呀,現在他作不了惡。張競,你說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我都想好告訴你真相,然後我們一起逃離這裡,誰知道發生地震了!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留書求你留下,那樣的話你可能就走了,去陪你的李星去了,過得都不知道有多快活。”她的話里情感複雜,又是後悔又是感傷,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酸楚,一絲負氣。
張競卻沒注意到她的語氣,此刻他卻通過她的話證實了一點。楊大嫂死後,他曾兩次去給她上墳,每次小紫都說看見了媽媽,張競就懷疑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們。後來他更在一塊岩石看見了幾個字,讓他留下,這更讓他確認了這一點。剛才他知道了那個一直以來孤獨可憐的瘋子就是金寧以後,就在想那個給他留言的人可能就是金寧。這時聽金寧這樣說,果然證實了他的猜測。
“張競。”金寧低低地喚著他,聲音綿綿的,就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動人心弦。張競心中一盪,嗯了一聲。“你會不會後悔留了下來?”黑暗中,她仰著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張競盯著這雙眼睛,頓覺口乾舌燥,說:“不會。”金寧很高興,摟著他的頸項,親了他一口。張競仿佛被什麼觸動,也開始親吻她。這時,張競突然生起強烈的求生欲望,說:“我們一定能出去的!我一定要帶你出去!”“我信你。”金寧嗯了一聲。
不久,石門處火光亮起,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出現在火光處。是梁光和艾瑞克就一起回來了。張競連忙問道:“梁叔,怎麼樣?有出路嗎?”張競問的很大聲。裂谷底又亮起火光,林寂他們也看著梁光二人。昏黃的火光映照在梁光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一抹奇異的鐵青色,他搖搖頭:“沒有。大家都休息吧,明天再說。”他徑直走到一處角落,熄滅了火把,再無聲息。張競看著金寧,說:“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我再去看看吧。”
幽涼的風從裂口處吹了下來,讓人生出淒冷的感覺。夜深沉,風清冷,人淒迷。
第二天,諸人將食物分食,略一清點,發現全部的水和食物僅可再支持最多三天。眾人都神色慘澹,心知如果還不能他逃出去,那麼他們即使可以躲過餘震,也會活活餓死在這裡。張競臉色鐵青,讓金寧照顧小紫,拉著艾瑞克起身往石門走去。林寂說道:“張競你幹嘛?”“我再去看看。”張競頭也不回走進石門。“我跟你一起去!”林寂說著就疾步走過去。武彬見狀說道:“小寂,你留在這裡,我和張競去。”“武哥,這裡只有你略懂一些醫術,你照顧好那個趙興就是。再說,我稍懂堪輿學,說不定可幫到一些忙。”林寂說道。武彬拉住她:“可是我擔心你。”林寂眼見張競消失在石門處,臉上掠過一絲不悅,輕輕掙脫武彬的手走到一邊。
梁光臉色陰鬱,他坐在上裂谷角落裡,手指不住在青石板上划動,發出輕微咔咔的響聲,他眼神遊離,不知道在想什麼。驀地他停止了劃地,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武彬和林寂靜靜坐著,木朗和何盛洪叉開雙腳坐在他們不遠處,劉煜正對重傷的趙興說著什麼;而另一邊的石壁下,金寧正抱著小紫默默望著石門,神情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