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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競這麼說,武彬一愣,片刻他似乎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些,沉聲說道:“對不起哥們。”張競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們對失去同伴都很悲痛,心裡難免有鬱氣,自然不會往心裡去。”武彬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過了很久,就在張競漸漸有了睡意的時候,武彬突然問:“張競,今天林寂都和你談了些什麼?”張競嗯了一聲,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說:“沒談什麼,只是聊聊。”武彬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問:“那聊些什麼呢?”張競覺得有些異樣,說:“沒聊什麼。”武彬見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問,淡淡笑了笑說:“睡吧。”
一夜無話,等到翌日天明,幾人整裝而發。依然是木朗和趙興在前面引路,林寂武彬等人跟在其後。因為從小就生活在這裡,木朗顯然十分了解這山上的地形。這兩天武彬林寂一伙人都是由木朗引的路,的確省去很多麻煩。按武彬和林寂的預計,不出五天他們就可以完成任務,順利離開了。
A地天氣實在很怪,盛夏的早晨,那荒涼的山裡居然繚繞著絲絲霧靄,迷迷濛蒙的,距離稍遠就看得不太清楚了。在張競的眼裡,這霧靄沆碭的早晨,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一片,讓人有一種難以把握的感覺,不能感知它的下一步變化。
走了一陣,山間的霧已經漸漸淡去,遠處的景物清晰可見了。張競見林寂、武彬、劉煜、何盛洪四人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擺弄著手裡先進的測量儀,時而還低聲交談著。木朗則怔怔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也不說什麼,臉上毫無表情,但是張競看得出,他很不耐煩。然而那個趙興卻神色冷冷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偶爾張競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趙興臉上的時候,發現趙興正用一種灼熱,卻又冰冷的眼神在看著他,一旦張競的目光和他相碰,他立刻就別開了眼去。
張競心裡突地一跳,這種如火如冰眼神他仿佛在某個地方,某個時刻感覺到過。這時他想起來,那是在很多天前的祭祀大典上。當時他感覺到很不舒服,然而現在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在趙興的注視下,他感到越發地強烈。我和他無怨無仇,他對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呢?張競心裡如是想著。
張競眉頭深鎖,正要深想下去。忽然聽見有人尖叫起來,他轉頭一看,卻是林寂丟掉手裡的儀器,一下從遠處的荊棘叢里蹦了起來,大喊大叫。幾人都吃了一驚,連忙向她跑去。
“怎麼了?!”武彬語氣里說不出的焦急。林寂滿臉驚惶,大喊大叫,見張競幾人靠近,她仿佛遇見了救命稻草了一般,牢牢抓住張競的胳膊,顫聲叫道:“荊……荊棘叢里!”“別怕!”張競一臉凜然,沉聲說道,按下林寂的手,俯身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子,上前小心翼翼撥開荊棘叢。吱吱的聲響隨即發出,越來越大,越來越密,然後那荊棘叢仿佛陡然間沸騰起來,仿佛有無數毒蛇在其中穿梭來去。
張競臉上凝重,挑開荊棘叢,只聽吱地一聲尖叫,一團灰黑的東西迎面而來。張競大驚失色,輕叫一聲,左手極快地向那東西撥去。吱吱尖叫從手裡發出,他竟然將那東西抓在手上。張競正要抬手,看看那是什麼東西,這時手心裡一陣劇痛,他大叫一聲,將手裡那玩意兒遠遠甩了出去。
他還來不及細看,身邊荊棘叢里又是一陣急抖,驀地從裡面跳出一個又一個灰黑的玩意兒,吱吱怪叫!“快退開!”張競下意識地把身後的武彬等人一推,把手裡的木棍對著那荊棘叢里亂打!
荊棘叢里吱吱叫聲越來越尖,雜亂不一,想來裡面的活物被張競木棍擊中不少,正嘶嘶慘叫。張競正在亂打著,忽然聽劉煜的聲音破口大罵:“他媽的!是老鼠!”聽了劉煜的話,張競停止了擊打荊棘叢。只見那荊棘叢里吱吱怪叫不絕,很多老鼠從裡面蹦了出來,很快吱吱叫著消失了。
幾人驚魂未定,林寂俏臉煞白,心有餘悸地說:“哪裡來的這麼多老鼠?嚇死人了!”張競看了看左手掌,只見掌心被老鼠咬了一個小小的深洞,鮮血直流,劇痛鑽心。他一臉凜然地看了看就近的荊棘叢,想知道裡面究竟有什麼而讓這麼多老鼠聚在這裡,於是又用手裡的木棍去撥。
林寂見了他的舉動,驚道:“張競,你幹什麼?”張競頭也不回地說:“我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話剛說完,就見武彬已按住他的手說:“算了,不要看了。趕快離開這裡吧。”張競轉頭看了林寂一眼,心想一定是這武彬關心林寂,不願讓她受驚,所以不讓他撥開荊棘。於是點頭笑道:“也好。”
天在不知不覺之間就陰沉了下來,昨天的晴朗天氣早已不再了。片刻,又颳起了細風,在細風裡又夾雜著細細點點的沙。天空竟又在下沙了。
經過剛才小小的風波,幾個人心裡都有一些惴惴不安。走得都異常地小心,就算是勘察也是三倆一起,再沒有像以前那樣分開行事了。在這幾個人裡面,林寂無疑是特殊的,她是唯一一個女人,而且武彬幾個人都是以她為中心的,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幾個男人都不會讓她有任何的閃失。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寧靜的山裡陡然響起了一聲悽厲的鴉叫。幾個人停下了手裡的活兒,不由面面相覷。武彬說:“來這裡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鳥叫,雖然是烏鴉。”張競笑了笑,說:“我也是呀。我還以為這裡沒有鳥呢。原來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