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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楊大嫂莫名暴卒,張競心裡當真不是滋味。現在他唯一能為這個女人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小紫。
這天晚上,張競做了一個夢。夢見紫姨又活過來了,就在黃昏時的那個黃土包後面,她和他說了很多話,說要他好好照顧小紫,說這裡危機四伏,讓他趕快離開這裡。張競說不。然後她就開始變了,變成一個漆黑的惡魔,惡狠狠地向他撲了過來,把他撲在了地上,然後咬他,撕他。然後張競就驚醒了,渾身都是冷汗,他聽著後山如泣如訴的“鬼叫”直到天亮。
早上,張競剛打開門,就看見門口有一包東西。他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些洗得乾乾淨淨的山藥。他四處張望,周邊縱橫交錯的黃土巷道沒有一個人。他的眉頭蹙了起來,這個地方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奇怪,越來越詭異了。先是一些古古怪怪的事情,接著又是什麼鬼怪傳說,接著又是女鬼,又不知為何死了一個人,然後就是楊大嫂暴亡,現在不知哪個又莫名其妙地在他家門口放上山藥。這都他媽是怎麼一回事?張競幾乎想破口大罵,帶著疑惑他把東西拿進了屋裡。
一連幾天過去了,家裡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現象,每天家門口都會有一些洗得乾乾淨淨的山藥,而且總是有人時不時地把柴火拾好,劈好,就跟古代神話中的貝殼公主的故事一樣。張競不動聲色,往往出門後又突然返回窺探,但是從來沒有看見傳說中的“貝殼公主”。他也試圖夜裡躲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觀看,但是那個“貝殼公主”似乎知道他在窺探似的,那一天絕對不會出現。張競十分疑惑,但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個“貝殼公主”是誰?他究竟是“人”?還是“鬼”?莫非是楊大嫂的鬼魂顯靈了?小紫昨天不就是說看見了媽媽的嗎?想到這裡,張競不由苦笑起來。以前的他絕對是一個絕對唯物主義者,但是來A地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都不得不讓他對自己信念產生懷疑。
也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唯物主義。超出人們想像,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就連現代最先進的科學理論都無法解釋。這個世界太複雜,無奇不有,絕對堅持信念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就像鬼魂之類的靈異事件,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它確實匪夷所思地存在著,而且被人親眼所見。一個唯物主義者,在主觀上你可以不相信它的存在,但是在客觀上你又不可能抹殺它的存在。張競是整個事件的親歷者,他現在就陷入了這種矛盾之中。
鳳凰台上祭仙靈
逝者如斯,時間在不經意之間就從人們的手指縫中溜走了。
這一天,沉寂了幾天的小城突然又熱鬧起來了。張競看見很多土著居民吆喝著把一個年輕女子綁了起來。居民們臉色鐵青,那個年輕女子也是臉色鐵青。張競見大伙兒的臉色都不大好,就走近想詢問一下具體情況。
當他走近那伙土著的時候,那個年輕女子突然轉過了頭,她看見了張競。這時張競也看見了那個女子。那女子很年輕,年齡絕對沒有超過二十歲,容貌姣妍,只是臉上的顏色實在不太好。在張競的眼睛和那個女子對上的時候,他看見那個女子的眼睛一亮,但是瞬息之間又灰暗下去,她動了動唇瓣,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也沒有說出口。
就在他和那個女子對視的那麼幾秒鐘,那些土著人已經把她帶著走遠了。風動沙起,黃沙就像風的軀體,在風——靈魂的指使下在天地間跳動,遮住了張競的眼睛,也遮住了遠去的那行人。
她是誰?她想對我說什麼?張競在風沙里自言自語地說。就在對視的短短數秒的時間裡,他從那個女子的眼睛裡看出了幽怨,傷心,和哀婉。她實在不該把這種眼神給他這樣一個陌生人。難道她認識他?
想到這裡,張競又犯了疑,他想去問個清楚,然而那個女子和那行土著人早走遠了。
第二天一早,張競打開門,照舊拾到一包東西。對此,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剛在灶間把飯做好,他就聽見門板被敲得砰砰直響。他打開了門,門外是兩條魁梧的漢子。正當他在詫異的時候,那兩條大漢開口了:“張競,今天我們族裡有大事,族長讓你去一下。”有大事?是什麼大事?張競心中想著,但是沒有問出口,只點了一下頭說:“好,我就來。”“在村頭大祠堂前。把楊氏的孩子也帶著,祭祀這樣的大事族裡一個人也不能少的。”兩大漢又吩咐一句就走了。
把家裡打理停當,張競就帶著小紫往走村頭走去。前些日子他曾聽沙柏說,每年的七月十五土著人就將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剛才他聽那兩個大漢說起祭祀,立刻就想起今天是七月十五了。祭祀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作為一個開化的現代人,張競僅僅從一些書上了解過祭祀活動,比如歷代皇帝的祭天大典,但真正的祭祀他還沒有見過。因此這次的祭祀不由讓他生起強烈的好奇心。
嗚——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銳的鳴笛響了起來,聲音迴環疊復,穿山而來。張競轉過頭去,瞧向遠方的山巒。他知道此時此刻那裡停著一輛火車,也是每個月唯一的一輛。不知不覺,他來這裡已經一個月了。他的口袋裡一直裝著一張火車票。A地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因此那張票是一張往返合一的票,有了這張票,只要是在每個月的這個時候,他都可以離開這裡。但是他現在完全沒有離開這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