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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這裡更好,”他又說,“希望馬特醫生不會待在英國不回來了。”
“謝謝你,”我十分感激,“每星期可能得麻煩你替我跑幾趟。”
“小事一樁。能幫我拿一下那台尼康相機嗎?”
“哪一台?”
“哦,那台N-50單反,應該在那邊的柜子里。”他指給我看。
“我們來排個工作表,”我把相機遞給他,“但你和吉妮不要去住馬特醫生的房子,相信我,我自有理由。”
“你遇到什麼麻煩了?”他拉出一張照片交給我。
“馬里諾、露西和我的車胎都在新年被人戳破了。”
他放下相機,震驚地盯著我。“真該死,你覺得這種事尋常嗎?”
“不,一點也不。”我說。
我乘電梯上樓,打開辦公室的門,看到艾丁送的聖誕椒,忽然像挨了狠狠一拳般一驚。我不想把它擺在書櫥上,捧起來又不知該如何處置。我走來走去,心煩意亂,不知所措,最終還是把它放回原位,不忍搬出去讓下屬們觸景傷情。
我望向鄰近的羅絲辦公室的門道,見她不在並不感到意外。這位秘書年紀大了,就是晴天也懶得開車過來。我掛好大衣,仔細環顧四周,很高興一切都維持原狀,除了保潔人員的清掃會比平常晚幾個小時。沒人願意來這裡,要來也是在州政府的派遣下不得已而為之。鮮有人待得長久,更沒人願意到樓下去。
我從前任首席法醫那裡繼承了這個位子,更換門上的名脾後,這裡就再見不到煙霧瀰漫的景象。前任法醫病理學家凱戈尼喜歡找警察和殯儀館負責人來喝波本,還直接觸摸屍體,似乎從不在乎多波域光源或脫氧核糖核酸。
還記得在他死後我第一次被帶進辦公室的情景,。我被介紹為他的繼任者。乍看到那些他引以為傲的男性展示品,我差點想回邁阿密,其中一樣是從被姦殺女人胸部取下的植入矽膠。
我認為前任首席法醫不會喜歡他現在的辦公室:禁菸,不懂禮節和自命不凡的人都會被請出去。橡木家具是我自行添購的,一塊惹眼的機織沙魯克地毯覆蓋著原來的瓷磚地板,除了幾盆熱帶榕屬植物沒有任何藝術擺設。就像精神科醫生一樣,我不想在牆上掛任何會煽動情緒的畫作,更希望所有空間都擺滿柜子和書。此外,凱戈尼一定會對我用來重現案發現場的玩具車、卡車、火車這些小擺設嗤之以鼻。
我花幾分鐘時間審閱文件框裡的文件,鑲紅邊的死亡證明由法醫出具,鑲綠邊的則不然。另一些報告也在等我批准。電腦屏幕上的信息則提示我查鬩電子郵件。所有事情都可以暫緩,我這麼想著返回走廊,看還有誰來上班。我走進前面的辦公室,只看到克莉塔,而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斯卡佩塔醫生,”她有點意外,“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現在回里奇蒙對我而言應該是明智之舉,”我說著拉把椅子坐在她的辦公桌旁,“費爾丁醫生和我將共同代理潮水鎮的職務。”
克莉塔來自南加利福尼亞州的佛羅倫斯,妝容很濃,裙子很短,認為打扮得光鮮靚麗就能得到自己一直熱盼而不得的幸福。她筆直地坐在椅子上,手執雙焦放大鏡,將慘不忍賭的照片依案件編號分類,旁邊有一份用餐巾裹著的熱狗,大概是剛從隔壁自助餐廳買來的。她喝了一口飲料。
“我想路上的冰已經開始化了。”她說。
“太好了,”我微笑道,“真高興你在這裡。”
她把照片一張張從找盒中拉出來,心情似乎不錯。
“克莉塔,你還記得泰德·艾丁嗎?”
“當然,老闆,”她情緒急轉直下,快哭出來了,“他每次來都讓人很愉快,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死了。”她緊咬著下唇。
“費爾丁醫生說,艾丁上皇期來過電話,”我說,“我猜你應該還有印象。”
她點點頭。“是的,老闆,我記得。事實上,我一直在想這件事。”
“他跟你說話了嗎?”。
“是的。”
“還記得他說了什麼嗎?”
“他要找費爾丁醫生,但醫生的電話占線,我就問他要不要留言。我們打趣了幾句,你知道的,他總是這樣。”她眼睛發亮,聲音有點顫抖,“他問我是不是吃了很多楓糖漿,說我一定吃了很多糖說話才這麼甜美,然後他約我出去。”
她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我繼續聽著。
“當然,他沒有那個意思。你知道的,他總是把‘我什麼時候可以約你出去’掛在嘴邊,但其實並沒有那個意思。”她重複一遍。
“如果他真的約你出去,也挺不錯啊。”我由衷地說。
“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你怎麼知道?”
“他說改天會帶她過來,我覺得他應該對她很認真。我記得她叫勞倫,其他就沒什麼印象了。”
我想艾丁這種名草有主的說辭,應該同他對我下屬的恭維如出一轍,難怪他接近我的機會比靠電話聯繫的記者要多。轉念間,我懷疑他是否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