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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哪呢?老胡想了想,前幾個月咱們上去抓那個小偷,不是看到樓那邊有個缺口麼,有能耐你就站那去。他又對於在江說:你行嗎?地下室里可挺長時間沒燈了,借你個電筒吧,別把你嚇著。
於在江又用徵求的目光瞅了瞅吳是非,老胡和鄭文,他們也正用鼓勵的眼光回敬他。只要吳是非敢上樓去,我就敢去地下室。於在江輕聲說。站在一邊的李科早就不耐煩了,他拉攏關望也跟著起鬨:有什麼不敢的,你們就是膽小,鍛鍊幾回就沒事了,怕啥呀,這就是個心病。
於是幾個人從關望家裡出來,於在江拿起老胡的手電筒,坐進了下行的電梯。他的任務很容易檢驗,一見到管鉗子就算勝利。至於吳是非嘛,鄭文老胡和李科都想親自見證一下,於是四個人都上了天台。
果不其然,吳是非剛一上去腿就軟了,他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一個勁地告饒。幾個人都想看看他的醜態,所以一會言語譏諷,一會訕笑連連。他們更是拿於在江做比較:你還不如那個膽小的老於呢,再往前走,站到樓邊上去。對,只管往前走,別朝兩邊看。往前走,你就會融化在那藍天裡。走吧,去吧。他們鼓勵著吳是非,還不斷地指揮他怎麼怎麼做。在眾人的高呼低喊中,吳是非終於站到了那個缺口的邊上,他想把手按住旁邊那個水泥石灰台,這樣既可以防止腳下發軟動作扭曲,也可以讓抖動勞累得雙腿稍微休息一下。他做到了,一種凌空欲飛的感覺讓他輕飄飄的,他不想往下看,可往下看的想法一刻不離地勾引著他。其實他的眼睛始終在眯縫著,生怕什么小蟲子飛進眼窩似的,現在他大睜雙眼,覺得世界一下子變得奇大無比,一種盪胸生層雲的爽快迅速占據了那顆久已鬱悶的心。什麼離婚的困惑呀,什麼診所里的繁雜瑣事呀,什麼亂七八遭污穢不堪的濫女人呀,什麼神醫秘方專治男子性病的神藥呀,在那一瞬間都統統不去想了,那感覺真的很奇怪,是一種盡乎徹悟的解脫和超越。
吳是非的腳向前挪動了一小步,也就幾寸遠吧,他覺得他被一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在鞋尖上有一個鋥亮的東西,是一枚圖釘。那是什麼呢?他想,那是一枚極普通的常用的圖釘,它怎麼會在那裡?他又想。那會是誰的呢?誰把它放在這麼高的地方?他剛一這麼想時,腿就不太好使了,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把那鞋上的圖釘用力一甩,一個亮點就飛了出去。他又往前邁了一小步,他覺得他必需這麼做。
半小時後,從地下室里哆哆嗦嗦爬上來的於在江感覺到有什麼不對,有許多人正從樓上下來,還嘰嘰呱呱地議論著。他扯住一個人問:怎麼了?
那人告訴他:有個人跳樓自殺了。就在樓後頭,好象是從樓頂上跳下來的。
那人不再理會他,而是匆匆忙忙地跑去看熱鬧了。他呆在原地愣了一會,然後默不作聲地反問自己:就這麼完了?他把手裡舉著的管鉗子用力揮了揮,又在心裡罵了一句:可不完了嗎?這個早就該死的王八蛋。於希,爸爸給你報仇了!他用力擠了擠自己的眼睛,很疼,但是沒有一滴眼淚。
第七章故事七:上天自有安排(七)
更新時間2009-10-19 15:32:44字數:3073半個月後,於希回家了。
是孔大夫陪於希一起回來的,於在江特意請孔大夫在家裡吃了頓飯。飯雖不算豐盛,也還有紅有綠,有蝦有肉,吃起來味道實足,可以看出主人的真情和誠意,鬧得孔大夫挺不好意思。
於希的變化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目光溫柔可人,情緒平穩正常,話里話外流露出對新生活的嚮往,於在江甚至都不敢認女兒了。孔大夫告訴老師,前一階段她試用了一些新的療法,中西醫結合,化學物理結合,除了少量的用藥外,更多的是精神修復和身心鍛鍊。本來於希就是個聰明的女孩,本來她的正常機能就被長期的疾病所抑制,現在的她身心健康的指數應該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最關鍵的就是保持這種狀態的持續性和穩定性。孔大夫非常有把握地對老師說:我要把於希當成我的一個朋友,一個特殊的病歷,我想把對某些精神疾病的研究進行到底。您同意我經常到您家裡來看望於希麼?我的意思是說,每隔半個月來一次,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知道她每一周都在做什麼。
女兒對孔大夫的提議並不反感,難得有這麼個既有愛心又不缺乏專業知識的人,還是個女人,於在江當即就答應下來。為了女兒的幸福,為了女兒的未來,他什麼做不出來呢?他向孔大夫請教,如何讓女兒保持這種狀態?孔大夫提了幾條:一是定期進行檢查,在情緒突然失控或急劇變化時,應該少量服用藥物來維持,不能任其發作。二是不能忽視生活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尤其是那些會導致於希情緒惡化的問題,這就要於在江做個細心人了。三是儘可能幫助於希完成一些比較好完成的計劃,讓於希在充裕的時間裡享受屬於她自己的創造性的快樂。她為於希制定了一些計劃,都是針對於希特殊制定的。說著她就把一個表格放在於在江面前,於在江看到上面有一些內容,諸如每天寫一篇日記呀;每兩天洗一次澡哇;每周洗一次衣服呀;每月讀一本好書哇。內容非常具體非常詳細,不過他有點醉眼朦朧了,他只喝了一點點酒,他覺得自己若是再喝下去,可能就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