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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官眉頭緊蹙,再次確認她的原名,瑪麗·馬德蓮·德奧貝,丈夫則是安東尼·布蘭維利耶侯爵,情夫名為戈登?德聖克羅瓦,前騎兵隊士官。
(是的,那是我原來的姓氏,哥哥和弟弟都是司法官,丈夫是富豪,所以我們才會結婚,主要是為了過奢侈的生活,而且我還希望嘗試賭博。當然,丈夫也是比我毫不遜色的浪蕩子,表面上正經八百,骨子裡卻淫亂無比,初夜當時,曾經從我年輕柔嫩的肉體獲得最大的歡愉。)
瑪麗的右眼瘀腫,是拷問的官吏以木棒毆打臉部造成的,全身到處瘀青,骨頭也因疼痛而軋軋作響,拷問官反覆怒吼地要她俯首認罪。
(我殺過人嗎?那當然!我殺過人,殺過好幾個人,因為殺人很有趣,因為殺人讓我快樂,因為看見對方眼下毒藥而逐漸死去,可以讓我非常快樂。)
將戈登突然關進巴斯底監獄的是瑪麗的父親,他利用身為樞密司法官的地位向國王進言。與淫亂的女兒不同,道心堅定的父親德奧貝,深鎖眉頭地看著她的淫亂行為,認定女兒之所以有脫軌行為,完全是受到情夫戈登的影響。
(但是,他不了解什麼才是幸福!與戈登分開的半年雖然痛苦,但也因為如此,他在獄中邂逅了神奇的人物,那就是義大利魔法師艾格吉利①。
①“Exili”,著名的毒藥調配師,恐怖的老惡魔。他曾口出豪語,表示奉瑞典女王之命,要在義大利毒害超過一百五十條以上老年人的命。
戈登答應付給艾格吉利龐大的金錢,請對方傳授殺害我父親的秘藥。所以,父親無論如何非死不可,反正,他是自食其果。)
拷問官以折磨她的身體為樂。讓她趴在地板上,臀部如狗一般翹高,然後以馬鞭毫不留情地猛力鞭打她赤裸的背。她萎縮在地板上,連哀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而暈厥了過去,在她白皙的背上,出現了無數紅蚯蚓狀的浮腫。
(我偶而會去巴黎私立慈善醫院。貧窮的病患、無救的老人、無依無靠的小孩,我送給他們許多食物,神應該都見證了我的善行!那是對他們的慰問。只是,我偶而會試著在葡萄酒或餅乾里摻入美妙的毒藥罷了,那是戈登調製的‘克拉結爾之毒’。
神應該感謝我的,因為我代他解決那些沒有生存價值的傢伙。)
單人牢房沒有窗戶,是很狹窄的囚室,只有床鋪形狀的木台與鏽蝕的厚鐵門,任何方向都無法射入光線,牢房裡又冰又冷。
(我是如此地深深愛著戈登,但戈登卻想毒殺我,所以我當然也打算殺害他,更何況,我想毒殺丈夫的時候,他還妨礙我,拿解毒劑給我丈夫服用。)
戴克萊刑事三十六歲,五官端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輕,是瑪麗喜愛的俊俏類型。他利用秘密偵查,查出她逃亡的地點,最後在她從荷蘭返國時,在比利時邊境的列日找到她的藏身處。
(服下毒藥,身體逐漸虛弱……)
戴克萊喬裝成修士,經常前往瑪麗藏身的修道院。被迫忍受寂寞生活,對男人饑渴的她,輕易就被戴克萊勾引上手。由於修道院中不適用法律,他就想盡辦法帶她離開修道院。
(那個男人對我傾訴愛慕,在河畔緊緊抱住我完美的肉體。我的欲望無法獲得滿足,因為自從戈登死後整整三年的日子,我都謹慎過著生活。我的身體火燙,儘管後悔,在戴克萊的懷裡,我的肉體歡喜得不停蠕動。)
戈登的死是任何人也無法預料的意外,屍體在他位於莫菲爾德的家中實驗室被發現,試管和長頸實驗瓶在他屍體周圍碎裂,許多人討論他究竟是自殺或意外死亡,但無人明白真相。
(他被斷定為誤服毒藥致死,他家立即遭警方封鎖,結果我那個怪異的小盒子被找到了,警方便分析戈登是死在我的手上,到處搜索我的行蹤,所以我只好拚命逃亡。)
戴克萊才離開,一輛馬車便立即橫在兩人之間,她因為戴克萊剛才熱烈的擁抱而陷入恍惚,沒注意到馬車的出現。兩名壯漢強將她推人馬車,令她無法逃跑。
(我大聲尖叫,向戴克萊求救,但是,很令人驚訝的,戴克萊卻在馬車外微笑。我醒悟了,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水蛭又開始動了,斜斜地從石牆右下方緩緩移向左上方。
(馬車出發前,他貼近窗口一會兒,臉頰露出嘲笑的表情,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這是我第二次殺了你。)
瑪麗全身動也不動地,縮著背坐在床沿,這姿勢已經維持六小時了。
(……我不懂戴克萊說的話!他為何會要這麼說?)
瑪麗彷佛變成了石雕,姿勢長時間沒人單人牢房的暗影中。
(我要殺了他,殺掉讓我陷入困境的人!我絕對會復活,讓他遭受和我相同的報應。)
單人牢房被靜寂所籠罩。監獄每個地方都是小鬼能潛伏的黑暗,有如墨汁流動的黑暗。
(戴克萊……)
水蛭移動到比她的頭更高的位置。
(總有一天,我會轉生到另一具軀體與那男人相會,到時候,我一定立刻就會認出他!)
瑪麗的手彈動了一下。
(我一定要報仇!)
她顫抖的手伸向牆上的水蛭,很慎重地掐住那小小的屍體。然後,慢慢地望著牆壁,水蛭在她手指中顫抖、扭曲,她漸漸地將水蛭稱近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