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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這麼回事。”
蘭子看著父親,“怎麼辦?要回家一趟嗎?或者在這兒休息?”
“為了天亮以後的忙碌,你們兩人就稍微打個盹吧!我還沒問題,我不睡,我要等監識人員和中村探長的報告。”
“這案子是由警視廳會同偵辦嗎?”
“項目小組總部設於轄區的三多摩警局,但警視廳調查一課也派員協助。剛才我在電話中和田中警視談過了,明天一早應該就會派人過來。”
“看來大森警視和中村探長會忙碌好一陣子了。”蘭子拂干裙擺,上身前屈,雙乎托腮。
“他們是很優秀的獵犬,一旦發現獵物,就絕不會讓獵物逃掉,一旦咬中獵物,就絕不會鬆口,但這也必須要有優秀的飼主或指導者。老實說,在這次的命案中,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們能站在這樣的立場。”
蘭子對父親的話感到很窩心,但是卻搖頭說:“太抬舉我們了,您才是最適任者!”
“我可不行!難道你忘了?後天起,美國警界高層要造訪日本,為了防止反對美國出兵越南與要求歸還衝繩的學生偏激行動,我奉令負責陣前指揮。”
“啊,對呀!”蘭子遺憾地嘆息出聲。
正好這段時期,美國警界高層訪日,在日本停留三天,期間要與政府首腦舉行重要會談。
“當然,你沒必要出面指揮他們,警方知道自己該做的事,只不過在他們困惑於該以什麼為獵物的時候,你們就有必要出面。”
我非常理解父親對她的要求是什麼,“是呀!蘭子,像你這種名偵探的價值,就是因為具備了能採取與警方不同的觀點,對事件進行分析的才華吧?”
“這一點很重要!”父親語調慎重,“人世間有太多無法以常識來估量的事物,這時候,只靠平凡的分析是無法解決問題的,有時候,一個天才的靈感,比一百個凡人的智慧累積,還要有效地迅速解決各種糾紛。”
蘭子微微低頭,讓身體靠在長椅的扶手上。
蕾絲窗簾因窗外有風吹入而靜靜搖曳。
“有一件事絕對不會錯,那就是這次的事件並非這樣就告結東!不,應該是說,這只不過是個開始,惡魔樂團才演奏完序曲!”
“嗯,我也有同感。”
“黎人,”蘭子對我說道,“我要指出事件的要點,你試著像平常那樣紀錄下來。”
然後,她述及下列疑點:
·前天(八月二十五日、星期日)至昨天(二十六日、星期一)之間,本館的住戶全都外出,純粹是偶然嗎?
·山兇手殺害的是誰?被害者是矢島茉莉呢?或是沙莉?或者是其他的女子?
·兇手是誰?是單獨犯案?或者是多人行兇?
·殺人的動機何在?
·兇手為何將命案現場布置成密室?
·為何在屍體四周擺設魔法性質的裝飾?
·守護屍體的盔甲為何握住的不是劍,而是十字軍的旗幟?
·屍體的頭顱和雙手手指、雙腳腳趾為何遭切斷?
“爸,您認為如何?這些都是與事件有關的直接疑點。”
“你是說,朝獵奇殺人的方向去解謎嗎?”父親拿起桌上的火柴,在菸斗上點火。
“是的,另外,與上述那些不同,還有與“惡靈公館”相關歷史的間接疑點。”說著,她又指出下列幾點:·恩格爾家的人,在太平洋戰爭中去了哪裡?
·志摩沼家的人,為何要堅持居住在這棟宅邸?
·為什麼有不少人會從鐘塔跳下自殺?
·戰後不久發生的槍擊流浪漢事件,又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宅邸中出沒的藍白光女幽靈,以及穿著盔甲的亡靈,其理由何在?
·在氣內院夫人的遺囑中,另外還含有何種意圖?
·長期間停止的鐘塔大鐘,為何重新啟動?
“等一下!”我打岔,“郁太郎說過,時鐘是他修復的。”
“絕對不是!那是根據某人的意思而故意重新啟動的。他自己也說過,是在某人暗示大鐘故障時,才想到要修復。”
“那你的意思是說,除了他之外的某人,希望那個大時鐘能恢復報時?”
“對於這次的事件,我從頭到尾都感受到兇手邪惡的意志!”
父親看著我交給他的記事內容說:“截斷頭顱或手,通常是讓被害者身份不明的手段,但在這種狀況下,有必要將屍體棄置於更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對。”
“沒錯!”蘭子點頭,“因為在命案現場進行這樣的行為,被害者和嫌犯都會受到限制,對兇手來說,並非上策。”
“難道還有更重大的意義?”父親叼著菸斗,雙臂抱胸。
“在這類殘酷的命案中,似乎並不存在所謂的常識,對所有事物都應該存疑。若借用費洛·凡斯①的話來說,那就是,我在這棟宅邸里,感受到了極其腐敗的印象!相信在這起命案的背後,一定潛藏著來自家族歷史悲慘而又令人顫慄的心理。”
①費洛·凡斯,Philo Vance,范達因系列推理小說中的一位優雅的名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