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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正等著你們呢!”他和我及蘭子握手。
父親站在他對面,背靠牆壁,雙手交抱胸前。
中村探長默默地走到父親對面。我和蘭子默默點頭致意,並肩站在父親前方,然後才環視這個房間裡的人。
“黎人少爺、蘭子小姐,你們認識志摩沼家的各位吧?”大森警視看著我們,用特別明確的聲音問道。
將近三十席榻榻米大的維多利亞式房間裡,有四扇同一式樣的大窗戶,天花板為洛可可風格的漆飾,懸掛著一盞銀制大型美術燈。窗戶全部敞開,窗簾也攏系在側。雖然雨已停歇,但是從屋檐滴下的雨聲,仍在夜晚的黑暗中斷斷續續發出輕微的聲響。窗邊有一台高大的電風扇,正緩慢左右轉動地在室內送風。
房間中央有一張鑲嵌螺鈿的漂亮餐桌,志摩沼家的人就集中在那兒,坐在椅背鏤空、上有裝飾圖案的豪華桃花心木製造的椅子上,但是,卻只有三個人!
桌子這邊坐著兩位制服警員,面前備妥了筆記用具,不發一語地等待上司接下來的指示。
“只有住在本館的人!”蘭子用只有我能夠聽見的聲音說著。
上座左側,瞼色蒼白、哭成淚人兒的女子,應是被害者矢島茉莉的母親矢島達子。坐在她身旁的是臉色陰沉、身材高大、狀似學者的中年男子,則是達子的丈夫矢島圭介。坐在前方漆金展示櫃前、雙腿伸直、神情焦躁的,就是宅邸當代家主志摩沼征一朗的孫子志摩沼卓矢。
大森警視為求慎重起見,先是介紹了中村探長和我們的名字,然後再一個個介紹他們家人。當然,我和蘭子以前就與他們認識,所以,這麼做主要還是為了中村探長。
“嗨,蘭子、黎人。”率先開口的人是志摩沼卓矢。身穿黃色夏威夷衫的他,雙手誇張地張開,以演戲般的姿態說:“我做夢也沒想到遇上必須藉助你們力量的事件!請你們快逮捕殺害茉莉的兇手,把我們這些俘虜從警方的魔手中解救出來吧!”
“卓矢!”蘭子輕輕瞪視對方。
卓矢這個年輕人自幼就在奶媽呵護之下成長,所以從小就沒有耐性和協調性。
蘭子回頭望著大森警視,“其他人呢?”
“都採取不與警方配合的態度,實在是很困擾。”像這樣悶熱的天氣,他還是很重視禮儀地穿上黑色西裝,看起來很友善的臉上,眉頭都縐成了八字形。
父親開口說:“‘黑色之館’與‘白色之館’的人都表示,這個事件與他們無關,不願意到這兒集合。”
我、蘭子和中村探長聽了,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愣住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呀!”一旁的卓矢大聲說,“那些傢伙都很高興災厄降臨在我們本館的人頭上。”
“高興?”中村探長浮現詫異的神情,“可是,各位雖然不同姓氏,但同樣也都是志摩沼家族的人,不是嗎?”
卓矢冷笑回應:“看來這位警察先生對於志摩沼家族的狀況還是一無所知吧!喂,黎人,就麻煩你負責說明吧!”
儘管我困惑不已,但還是為中村探長,扼要說明了志摩沼家族的成員結構。聽完我的說明,探長臉上浮現露骨的嘲諷笑意,似乎對卓矢高高在上的態度相當不以為然。
“這麼說,卓矢,你們家三戶家族成員隨然住在同一座宅邸,卻完全互不往來?而且還彼此相互敵視、憎恨?”
“沒錯!”他很率直地承認,“雖然追究原因,是我曾祖父傳右衛門撒下的種子。”
“卓矢,請你不要再說了!”在一旁勸他的是他哭得眼睛紅腫的姑姑達子。
“是呀,卓矢。”達子的丈夫矢島也同樣勸道。他是沽瘦了一些,但身材特別高,身穿流行的褐色西裝,外表像是學者模樣,圓形眼鏡的度數頗高,更助長了他漠然的冰冷表情。
“達子姑姑,你在說什麼?茉莉遭到如此悽慘的殺害,說不定就是他們某個人下的毒手。”
“哦?一大森警視的眼睛二兄,“你說這話是否有什麼質疑的根據?”
“根據?倒是沒有。”卓矢突然像泄氣的氣球失去了氣勢,嘟著嘴,別過臉去。
父親靜靜地叫喚他,“卓矢,說話最好別中傷人,畢竟親戚間的信賴關係,這麼輕易就破壞是絕對沒有好處的。”
“嗯,我知道了。”
對話暫時中斷之際,蘭子低聲問:“爸爸,田邊律師呢?”
“京太郎被宮子刀自叫去了。”
“已經確認被害者的身份了嗎?”
“喔,要在大森警視向眾人說明事件概略之後開始。達於才剛搭外面的車回來。當然,死者的身份究竟是誰還不知道,但我已先致意說,見到那樣的屍體一定會受到柏當大的打擊……”
“二階堂先生,”卓矢以歇靳底里的憤怒口氣打岔,“那可是你們警方強迫我姑姑去看那麼悽慘的屍體。在我看來,你也是個偽善者。”
對於他為何會如此心浮氣躁,我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父親似乎也有同感,用充滿懷疑的眼神回望卓矢。“卓矢,你是在害怕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