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我們三個年輕人聽寄爺把“龍橋”的來歷說完,覺得脖子後面嗖嗖冒冷風。覃瓶兒更是直接撲到我懷裡,渾身又開始亂抖。我準備去抱著滿鳥鳥,尋求支援,滿鳥鳥卻騰地站起來,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聲音顫顫地向著龍橋方向說:“您家莫怪啊!我先前說要那個你,您家只當是我放了個大臭屁!”滿鳥鳥的話讓我和覃瓶兒想笑又笑不出。
“你們也不用害怕,我想,那條龍既然不會傷害我們的祖宗,也不會來傷害我們!只是,滿鳥鳥你這張嘴巴,真得要找把鎖了!”寄爺寬慰我們說。
我聽寄爺這樣一說,稍稍鬆口氣,想起我們從龍皮中過來,也確實沒受到傷害,我們甚至連見都沒見到,沒有視覺上的刺激,我的心態慢慢平息下來。
“安叔!您家說說你們老祖宗為什麼要進硝洞挖硝啊?硝是什麼東西?”覃瓶兒趴在我懷中,半是驚恐半是好奇地問寄爺。
“唉!很多年以前,我們這個地方幾乎與世隔絕,土家人的生活過得相當艱苦。那時候土家族人不像現在這樣衣食無憂。為了生存的需要,他們除了臉朝黃土背朝天在土裡刨食外,就是成群結隊‘趕仗’――哦,趕仗就是圍獵的意思――估計那時候已經有火藥做的武器吧,武器做起來很簡單,但是火藥卻不好找,我們的老祖宗不知從哪裡得知,安樂洞可以挖到硝泥,那硝泥經過淘洗後,再配上其它原料,就可以製成火藥。具體還需要哪些原料,我也不曉得,總之,硝泥是制火藥的一種原料。你們曉得不?如果天氣乾燥的話,鷹鷹家豬圈前邊地上,會出現一層粉白的東西,就象冬天下的霜,那就是硝泥!”我回想了一下,確實在天氣乾燥的時候,我老家豬圈前邊有一層白白的粉沫,當時還以為是白泥哩,沒想到居然是硝。
寄爺繼續說道:“到了鷹鷹曾祖那一代,我們這裡就出現了土漢混居的情況,土家族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挖硝泥煉火藥就不再單純為了‘趕仗’,而是用來作殺人的武器。後來,有人又說挖硝是為了熬糖,有人又說挖硝製作作肥料,並且硝還分辣的甜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們出去後,你們再去找文史資料了解吧!”
“不對啊寄爺,按說,那龍橋存在了很多年,難道這片藿麻林也存在了很多年?那些挖硝人為什麼不剷除藿麻草,開僻出一條道路,而偏偏要走那座龍橋呢?”
上卷.七星連珠 第十九章 半傀
寄爺聽我問起這個問題,搖搖頭說:“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們今天看到的藿麻草應該不會很早就存在,有可能是後來才長起來的,至於長藿麻草的地方,以前是什麼,恐怕已經無人知道了!這倒不是重點,另外一件事,才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哩!”
“什麼事啊?”覃瓶兒問道。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過龍橋時,見那龍皮好像是剛蛻的,所以才那麼腥臭撲鼻,而且,我們過了龍橋後,又似乎聽到動物爬行的聲音,難道……那條龍一直存活到現在?那該有多少年了啊!”
經寄爺提醒,我們才想起這個詭異的現實問題。千年王八萬年龜,自古只聽說烏龜長壽,從未聽說過能活這麼久的“龍”——其實就是巨蟒。而且正如寄爺所說,那條“龍”的表皮似乎是剛蛻的,也就是說,在我們進安樂洞之前,它仍然被那幾根n形銅箍困在那裡,那麼,現在它在哪裡?為什麼我們進安樂洞沒有見到它?那動物爬行的聲音是否是它弄出來的?
我滿腦子都在想那條“龍”究竟在哪裡,突聽寄爺驚聲說道:“龍?龍!鷹鷹……”
龍?巨蟒?意會過來,我腦門馬上就冒冷汗了——我又想起了六月初六那個怪夢。那夢中不是也出現一條巨蟒嗎?難道就是我們還沒見到的這一條?
我顫抖著手點燃竹燈,發現寄爺臉色鐵青,爆破筒般的草煙早已熄滅,他拿在手裡,一動不動,目光痴迷地看著龍橋的方向。覃瓶兒和滿鳥鳥估計也想起了我和寄爺說的那個怪夢,滿臉驚懼和困惑,默不作聲,定定看著我和寄爺。
我堅決認為,這個世界是唯物的,一切唯心的東西都是用來禁錮人們的思想,或是人類自己找的藉口,用來牽強附會地解釋一切他們暫時無法理解的現象。然而,我自己親自做的怪夢,正在逐步摧毀我這個堅定的信念。到目前為止,那個怪夢中出現的人或物只有那塊令牌碑還不見蹤影,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難道寄爺的猜測是正確的,現實中真的有這樣一塊令牌碑?當然,如果那條巨蟒真真切切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可以得知它是不是夢中出現的那條,也就可以對那個怪夢進行進一步判斷。然而,它就偏偏留下一點懸念,搞得我心下心下,在信念與現實之間彷徨徘徊……
弄得我心煩意亂還有進安樂洞以來的遭遇。我最奇怪的是,我們為什麼再也找不到卡門?難道這件事情也與那個怪夢有關?
思索很久,我遲疑著說:“寄爺,我們進來遇見的東西恐怕另有深意喲,或者就是您家說的覡術?”
“說說看。”寄爺依然沉著臉,看不出表情。
“你們想啊,卡門中為什麼長著一株巨大的魔芋樹,而且偏偏擋在路中間,接著又出現地牯牛?這兩樣東西的名字莫非含有深意?‘魔芋’、‘地牯牛’抓關鍵字的話,是不是‘魔牛’,這不是和我們方言中的‘莫留’相近嗎?加上地牯牛的行動特點,是不是包含著‘莫留,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