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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我匆匆說了一聲,背起覃瓶兒,吆喝著花兒,邁開兩腿就朝山上跑,一邊跑一邊想,寄爺和那伙外國人搞在一起幹什麼呢?難道他在跟蹤那伙外國人?難道那伙外國人真是當年“製造”覃瓶兒的那幫人?這可他媽的……他媽的……急死個人了。
滿鳥鳥也跟在我後面跑,村長喊都沒喊住。
此時天已黑透,而且看樣子似乎要下雨了,有悶雷從天邊傳來。我背著覃瓶兒喘氣如雷。
跑出去很遠,有些微的涼風吹拂在我發燙的額頭上,我此時才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此山如此之大,我們去那裡找寄爺和那伙外國人呢?而且我此時有點懊惱,“難留城”這三個字一直在我腦海縈繞,但是它始終像薄霧一般很飄渺很詭異,弄得我想抓抓不著,想趕趕不走,此時頭腦稍微冷靜,我才想起,清和大師在棺材壁上留下的三個字是不是隱藏著什麼呢?或許就是梭欏神樹所在的位置?看樣子這三個字確實是一個地址。應該說,血魂碑事件中,這個人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覃瓶兒能到硒都來,也是得了他的囑咐,如此說來這清和大師肯定知道那個流傳千年的任務。但是,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另有玄機,我們與這個神秘的和尚擦肩而過,僅僅留下三個莫名其妙的字,把事情弄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我越來越後悔,早如果頭腦不發熱的話,應該找村長好好打聽一下,至少應該問清楚“難留城”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如果是個地址,這個地方又在哪裡?作為本方本土人而且年紀也不小,應該多少曉得一些當地的地形和典故才對。此時再回去找,顯然不太現實,而且當我回頭一望的時候,不得不悲哀地發現,我們迷路了,難留廟的燈光和鑼鼓聲早已消失怠盡,眼前鬼影幢幢,天上陰雲密布,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滿鳥鳥體力過硬,跟在我身後沒有拉下,不過聽聲音也知道這夥計累得夠嗆,喘氣的聲音幾乎要蓋住晚風吹拂在雜樹荊棘上唰唰聲。
花兒起初雖然慢慢騰騰,一步三回頭,但此時早已爬在我前面,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聽見它鑽進草叢的嘩嘩聲和嘿嘿的出氣聲。我有點懷疑,從騰龍洞出來,花兒一路奔清江大峽谷而來,莫非不是為追蹤寄爺而是冥冥中察覺清和大師已死?
這些事我根本想不明白,而且我此時也根本沒時間去想明白,我現在著急的是,寄爺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要跟著那伙外國人?那伙外國人究竟有什麼企圖?難道真是在找梭欏神樹嗎?難道當年他們“製造”出覃瓶兒,最終的目的就是為找這棵梭欏神樹?那他們與歷史上的巴務相有何關聯?
我頭亂如麻,扯起嗓子對著黑黢黢的大山大吼一聲:“啊——”
這一吼把覃瓶兒吼清醒了,見我背著她,掙扎著下地,腳步有些發虛,我只好使力扶著她。
滿鳥鳥也被這一吼震出了精神,掏出一支煙點上,菸頭一黑暗一亮一暗,半晌才說:“我們恁個亂撞不是個辦法……對噠,你啷格像鬼打慌了?”說完不待我回答,他繼續說道:“這樣,我在前面開路,你扶著瓶兒跟著,安哥在這大山之中行走,肯定要打火把,我看看能不能看見火光?”
我心裡暗罵滿鳥鳥鬼扯,寄爺如果真在跟蹤那伙外國人,豈會明火執杖暴露自己的行蹤?不過此時我已基本沒心情跟他瞎扯蛋,我們已經慌不擇路,前面荊棘叢生,有這麼一個大塊頭在前方打頭,也省得把覃瓶兒如花似玉的臉龐劃得傷痕累累了。
“行!”我簡短說道,“我們邊走邊看!”
滿鳥鳥也不再多話,因為沒時間讓他廢話了,天已經在淅淅瀝瀝地下雨,雖然是六月間,但在這山風勁吹的荒山中,感覺身上還是有點寒意——或許並不是身體表面感覺冷而是心裡有點淒涼的緣故。
沒有在荒山野嶺特別是雨中的荒山野嶺行走過的人,是永遠不知道其中的苦楚。我們雖然穿著長褲,但小腿上還是被尖利的荊棘劃得傷痕累累,傷口被那草叢上的水珠一浸,火辣辣有如火燒,身上的衣服也已濕透,又冷又餓又乏,弄得我們心力憔悴狼狽不堪。
剛打算找個稍微乾燥的地方,比如某個樹蔭濃厚的大樹下歇歇氣,滿鳥鳥忽然低沉著聲音說:“停,對面好像有火光!!”
我陡然駐足,“哪裡?”
“那裡——格老子的,啷格又不見了?”
我徒勞地睜大眼睛,摸著滿鳥鳥的手臂看過去,天地一片漆黑,哪有一絲一毫的光亮?“瓶兒,你看見了嗎?”我有點疑惑。
“沒有。”覃瓶兒聲音有點孱弱,顯然累得不輕,當然,也有傷心的成分在裡面。
滿鳥鳥無奈地咋呼開了,“我先就說先找個地方‘歹’點飯再說,哪曉得你屋弟娃兒非得跑去那背時的難留廟大鬧靈堂,結果惹出一**的事情,這下好了吶,莫說吃飯,吃屎都沒人屙——行了,我看瓶兒也累慘了,你們找個地方先歇哈,我去前面找找安哥,順便看看能不能搞兩隻山雞啊什麼的回來填肚子。”
我還沒說話,滿鳥鳥已顯得極不耐煩,悉悉嗦嗦在周圍轉了一圈回來,“前邊有根泡桐樹,樹根那裡有個樹洞,你們先去那裡躲哈雨,我找到安哥後就回來,行不?”說完不等我作出指示,腰一躬鑽進樹叢中不見了,花兒這夥計不曉得早跑哪去了,這段時間表現得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