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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來,低聲喊了一聲:“寄爺,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側耳細聽半晌,也沒聽見寄爺回答。我又低聲喊了聲:“瓶兒,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覃瓶兒也沒有反應。
我想,肯定是我的音量過小,他們聽不見,但又不敢高聲喊叫。我心急如焚,只好再次摸著石壁,慢慢向前走,我的打算是,既然找不到滿鳥鳥和花兒,那先順著石壁回到寄爺和覃瓶兒身邊,商量一下後再說。我剛想返身往回走,想了想,仍不甘心,繼續朝前走,計劃先找到卡門,辯明方位再說。
我邊走邊在心裡狠狠咒罵安樂洞,媽那個巴子的,從卡門進來,包括這個洞廳,估計還不到五百米,就發生了這麼多變故,這安樂洞還真他媽的邪門!
正在我胡思亂想、心中咒罵不止的時候,忽然聽見花兒在前面汪汪狂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一哆嗦,隨之大喜,總算聽見花兒的聲音了。此時的我,就像長久失明的人突然享受到光明一樣,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可轉念一想,心裡又大急,這個急有兩個方面,一是以為花兒發現滿鳥鳥出現了意外,二是怕花兒的狂叫又把那白霧“喊”出來。
當下來不及細想,我不再摸著石壁,也不管腳踩在哪裡,朝花兒狂叫的方向直撲過去。
花兒正在狂叫,突然看見我從濃霧中撲出來,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是我之後,奔過來咬著我的褲腿,直往前面拖。我見它如此,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滿鳥鳥出事了!我又驚又急,狂呼一聲,朝花兒指示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我跑了十來步,眼前突然一亮。原來,我已脫離那團飄飄渺渺的白霧,站在一個懸崖邊。
我抬頭一看,洞頂上有個很小的天窗。一小束陽光從天窗漏下來,照得懸涯邊能見度大增。我激動地對著那束陽光作了個揖。
我轉身去看背後,那一團白霧又開始變濃。我想,肯定是花兒的叫聲又“喊”出霧來了,不由心裡哀嘆一聲,怕什麼就來什麼。可奇怪的是,那白霧並不瀰漫到懸涯邊來,飄到離懸涯兩尺左右的距離就停住了。我看那白霧籠罩的地方,就像一堵巨大的白色霧牆。
我低頭去看那懸崖,目光所及,看見一條彎彎曲曲的石梯小路直通崖底。崖底一堆亂石當中,依稀躺著一個人。我嚇得大叫一聲:“鳥鳥?”急忙就要順著那條石梯小路下到崖底去。
當我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準備手腳並用梭下那條石梯小路時,花兒卻沖我狂叫起來,還朝我直撲過來,但剛一近我的身又急急退了回去,眼裡怒放著凶光,張著血盆大嘴,那架勢,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樣不依不饒。
我對花兒的舉動百思不解,花兒怎麼啦?莫非受到刺激認不清人了?
我怒斥花兒幾句,見它並無多大危險,就不再理它,踩著那條石梯小路的第一步梯子,準備下去。腳還沒站穩,花兒疾如閃電般朝我撲來。我嚇了一跳,抬眼就看見花兒血紅的大嘴、尖利的牙齒離我的腦袋只有幾公分了。慌張之中,我的手一下子沒抓牢,身子往後一仰,眼看就要直直摔落崖底。
電光石火之間,花兒頭一擰,張開大嘴,一口咬住我的衣領,前腿用力,把我往上一拖,我順勢雙手一撲,牢牢扒在懸崖坎上。
我驚魂未定,幾乎發狂。花兒見我扒在懸崖坎上,又衝著我狂叫起來。我對它的行為惱火至極,不知它到底是何用意。見它不再朝我撲來,考慮到不知滿鳥鳥是死是活,撇下花兒,急忙順著那條石梯小路下到崖底,低頭去看躺在亂石堆中那個人。
那人正是滿鳥鳥。
滿鳥鳥躺在亂石堆中,一動也不動,兩眼翻白。
我見此情形,以為滿鳥鳥已經駕鶴西去了,嚇得幾乎哭出聲,想不到進安樂洞才這麼點距離,滿鳥鳥就死了,還談什麼“公不離婆,秤不離砣”呢?
花兒見我下了崖底,也急沖沖地順著石梯小路滑了下來,根本不看地上的滿鳥鳥,再次沖我狂叫起來。看它的架勢,是想把我撕碎不可。我此時心灰意冷,心中被巨大的悲傷填得滿滿的,暗想,你要撕就撕吧!
看到滿鳥鳥的慘樣,我終於忍不住,嗚嗚哭出聲來。
“鷹鷹,流么子貓尿喲?我還沒死吶!你就想吃三碗了啊!”正在我哭得肝腸寸斷、眼淚紛飛的時候,滿鳥鳥卻坐了起來。
我大喜過望,正準備去扶他,想不到他卻突然瞪圓眼睛,滿臉恐懼,沖我大聲狂呼:“白鬍子老漢……白鬍子老漢……”我一呆,扭頭一看,身後除了花兒還在沖我狂叫外,哪裡有個白鬍子老漢?
我回頭看著滿鳥鳥,沒好氣地說:“我是滿鷹鷹,你的豬腦殼撞糊塗了吧?哪有個白鬍子老漢?”說完又準備去扶他,他艱難地往石堆上退了一下,臉色煞白,沖我直搖手:“莫過來……白鬍子老漢……莫過來……白鬍子老漢!”我又疑惑地扭頭看了一下身後,還抬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發現。暗道,滿鳥鳥的腦子不是真的摔壞了吧?
想到這裡,我也不去管滿鳥鳥的反應了,伸手就去拉滿鳥鳥。他見我走近,兩眼一翻,暈死過去,嚇了我一跳。正在不知所措時,我的後腦突然“咚”的一響,然後腦子一麻,眼前一黑,直挺挺朝石堆上的滿鳥鳥撲去。
倒下的時候,我感覺周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花兒的狂叫聲漸行漸遠,接著,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