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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由香偷了那份遺書,這件事與她被殺害應該有所關連。這次的兇案,一定不是單純的強盜殺人。
較有可能的是,殺害由香的兇手也想要偷那份遺書。因為看到由香先偷走了,才慌張地殺了她,搶走遺書。
按照我的推理,殺害由香的兇手,應該就是想把我和里中二郎燒死的人。這麼說來,我一定要比警方快一步找到那個人,以泄我心中只恨。
而那個人,一定就在這個家族裡。
15.
古木律師他們接受詢問的時間,感覺特別漫長。矢崎警部究竟問了些什麼?又如何跟這整件事牽扯在一起?
鬱悶的空氣中,寂靜持續蔓延,氣氛緊繃得讓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搜查警察偶爾忙進忙出,但他們也緊閉著雙唇,不發一語。
我思考由香留下的“И”字。這是俄文,由香應該不懂才對。
單純來看,難道會是“N”是誤寫嗎?如果是N,就是NAOYUK——直之。不過,雖然是臨死之前,但把英文字母反寫似乎也不太合理。還有一件怪事,昨天晚上直之房間的門確實打開了,可是他卻隱瞞這件事,究竟是何居心?
我又想了一下關於“И”這個字,尋找其他的可能性。橫著看呢?如果是“Z”的話也是反的,所以也不會是“Z”。
但若是“S”就有可能了。“S”的話就是SOSUKE——蒼介。
其他,還有希臘數字“VI”——代表6。但為何要用希臘數字呢?
正當我想著這些時,突然迴廊里傳來野獸般怒吼的聲音。我朝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紀代美手舞足蹈地衝進大廳,眼睛四周的妝和淚水糊成一團,頭髮像颳風過境般雜亂。
所有人這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紀代美跑向曜子。“還給我。”紀代美抽抽噎噎地說:“把由香還給我,我知道是你殺了她。”
“你說什麼?”曜子一臉驚訝地說:“我為什麼要殺由香?”
“別裝傻了,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希望由香繼承遺產所以把她殺了,對吧?”
“拜託,紀代美!”曜子拉高嗓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直之搶先一步擋住了曜子並對她說:“姊,你冷靜點。”
“你讓開啦!被人這麼說,我冷靜得下來嗎?”
“由香死了,她一時精神錯亂,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啦!”
“我很清楚!”紀代美扯開喉嚨嘶啞地吼著,“是這個女人殺的!因為她需要錢。她和那家建設公司欠人錢,想多繼承點遺產,就把由香給……”
“你給我住口!”儘管蒼介從後面壓制,紀代美還在奮力掙扎。
這時加奈江站起來,在間不容髮之際,“啪”地一聲打了紀代美一巴掌。
“你幹什麼!”紀代美越來越激動。
這時候,矢崎警部和刑警屬下進來了。
“你們在做什麼?快住手。”警部怒斥道,吩咐刑警們將激動的紀代美帶往別的房間。她一離開,曜子多少恢復了些鎮定地坐在椅子上,但還是滿臉慍紅。
“究竟是怎麼回事?”矢崎警部問蒼介。蒼介稍作猶豫,心不甘、情不願地揭示了剛才發生的事。因為聽過古木律師對遺產繼承事項的說明,警部一點也不驚訝。
“原來如此。遺產越多,這種紛爭就越多啊!”
“也不是什麼紛爭啦……”蒼介欲言又止。
“才不是紛爭哩!根本就是她發瘋了。”大概尚未完全恢復平靜,曜子的聲音有點顫抖,“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嘛!”
矢崎警部揮揮手,想緩和氣氛,接著說:“我們要麻煩各位一件事。從現在起,我們要個別問話。”
大家異口同聲地表示不滿,但警部好像沒聽到似地繼續說:“看情況,或許會問得很深入。為了查出真相,請各位多多配合。在調查結束以前,我想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各位,有人有急事需要立刻離開的嗎?”
看了看四周,沒人舉手。
“沒有嗎?好,那現在開始。偵訊結束後,請不要回自己的房間,留在大廳待命。如果一定要回房間的話,請知會我們當中的任何一位搜查警察。”
“等一下。請問這是什麼意思?”直之忍不住問:“有什麼要問的,不能直接在這裡問嗎?這樣也比較不會記錯,也能早點結束。”
“話是沒錯,只是有些話可能不方便當著大家的面說。”
“可是……”
“直之先生,”矢崎警部說:“有關辦案的過程,請務必遵照我們的指示,麻煩您了。”
平穩的聲音,帶著不容分說的果決。直至似乎也懾於這種壓迫感,不再堅持。
警部決定做個別偵訊,一定是聽了古木律師的證詞,再加上剛才的騷動。他或許已經開始偷偷地描繪,一張與龐大遺產繼承有關的內部人員行兇圖。
“古木先生,警察問了你們什麼?”律師和助理回來了,等待偵訊的蒼介開口問。
“警方先間接地問了我昨晚到今天早上的行動,應該是要確定我有不在場證明吧!”
古木律師說話時的眼神不太對勁,他應該認為每個人都涉嫌重大。
“幸好我們有不在場證明,因為昨天我們再事務所工作到很晚。問其他同事也應該知道,我們兩個人半夜不可能跑到這家旅館來。”
也就是說,古木律師和驂澤弘美不可能是殺由香的兇手。
“還有呢?”蒼介催促著,一副不想聽他廢話的表情。
“主要是繼承問題。”老律師回答。“他們當然不知道遺囑里的內容,只說依照常理來分的話,各自會繼承多少等等這類事情。”
“那您怎麼回答?”
“我向他們說明,單純按照法律來分的話,由香小姐和蒼介先生各得全部的三分之一,曜子小姐和直之先生各得全部的六分之一。”
“由香的爸爸、蒼介,和已故的高顯先生是同一父母所生,曜子和直之是高顯先生同父異母的弟妹,所以繼承分數減半。”驂澤弘美在一旁補充道。
但他們好像已經知道了,所以曜子和直之不動聲色,反而是加奈江質疑地說:“哎呀,由香也是繼承人啊?不是紀代美伯母呀?”
“因為由香的父親已經過世,所以由後代繼承,配偶不得繼承。”弘美滔滔不絕地回答。
“這麼說來,由香死了,伯母也不能繼承遺產了?”
“由法定繼承來看就是這樣。因此,蒼介得全部的二分之一,曜子和直之得全部的四分之一。”
“這樣啊!”加奈江的嘴巴張得好大,眼球咕嚕咕嚕地轉,仿佛在窺視其他人的表情。
“因為問了這些事,警部先生就會懷疑我們這些人嗎?”
曜子滿臉不悅地說:“他們一定會想,由香死了對誰最有利。想也知道,一定是我們這些親戚。”
“怎麼會?”直之說:“我才不會為了多繼承一點而殺人。這種事警察應該懂吧?”
“誰知道啊!分母的大小還是差很多吧?”
由香死後,法定繼承權從三分之一升格為二分之一的蒼介愁容滿面地說。鬱悶的空氣在大家四周蔓延開來。
不一會兒大家依序點名,輪流進入作為臨時偵訊室的辦公室。第一個是蒼介,接著是曜子,目前紀代美似乎還無法接受偵訊。
如同警部先前的預告,偵訊化了很長一段時間,蒼介和曜子都被問了將近三十分鐘。
“下一個是你。”曜子回來後對直之說到。他用一副引頸企盼的表情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這是,一條黑色領帶掉了出來。
“你的東西掉了。”我撿起來。那條領帶上別了一個珍珠領帶夾,那應該是新的,白金的座台上沒有一點刮痕。
“哎呀!你不是很討厭別領帶夾嗎?”眼尖的曜子問。
直之把領帶塞回口袋裡說:“人家送的。”說完便走出了大廳。
“媽媽,他們問你什麼?”加奈江擔心地問曜子。
“沒什麼特別的啦!同樣的事一直問,煩死了。”曜子回到座位後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繼續說:“問由香有沒有異狀啦!昨晚跟她聊了些什麼……這類的問題。哦,對了,還問到本間夫人手上的遺書。”
她看著我說話,讓我嚇了一跳。
“連那件事情警部都知道了嗎?”
“是啊!好像是我哥說的。他連我的推理都說了,害警察一直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我有些不悅地看著蒼介。他大概是被套出來的吧?
看看旁邊,古木律師那一張衰老的臉正抽著煙,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吧?驂澤弘美也鐵青著一張臉坐在旁邊。
古木律師察覺到我的視線,邊在菸灰缸里熄滅菸蒂、邊搖頭說:“真傷腦筋,偏偏在一原先生七七四十九天的時候發生這種事。”
“您把遺囑帶來了嗎?”
“當然。”古木律師拍了拍放在膝上的黑皮包。
“他們想看遺囑內容,但我拒絕了,畢竟不能違反高顯先生的遺囑,但若事情繼續拖下去,那個警部會說話的,最後他可能會強制命令打開遺囑。”語畢,老律師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
“剛才聽加奈江小姐說了,真想不到,原來桐生小姐有份遺書。這是我第一次聽到。”
“我好像帶了個麻煩的東西來呢!”
“不、不,請別介意。話說回來……”
古木頻頻看我,我心中立刻竄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微微低下了頭。果然,他說:“本間夫人,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不好意思,我們在哪見過嗎?”
“我參加了一原先生的告別式。”
“是嗎?那應該就是當時見過面了。”古木朦朧的雙眼看著我苦笑道:“抱歉,我記性太差了。年紀大了真不管用。”
“彼此、彼此。”我趕緊緩頰,同時與對面的驂澤弘美四目相望,但這時我又嚇了一跳。
他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在冷眼旁觀我的言行舉止,而另一邊的古木律師又提起我最討厭的話題。除非必要,最好還是別接近這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