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我無所謂,反正在意也沒有用呀!”由香的眼睛盯著膝蓋上翻開的雜誌。
“是嗎?我認為這可是重大事件。那麼大筆的遺產要怎麼分呢?明天就會揭曉了。這跟我們的未來有很大的關係呢!可以說是一生當中最重要的事,跟這個比起來,結婚算哪根蔥啊?”
“加奈江,不要再說了,不像話!”曜子忍無可忍地小聲警告。
與其說是母親糾正年輕人的言行輕率,不如說是她不想讓人瞧見他們貪婪的意念。加奈江聳了聳肩,輕輕地吐了一下舌頭。
4.
我記得高顯先生第一次談到遺囑,是在他住院以後一個多月的事。某次我與他在病房裡閒話家常時,他主動提起此事,說差不多應該準備了。
“您喪失鬥志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唷!”我故意用樂觀開朗的語氣說著。“不過我贊成您預先立下遺囑,雖然可能幾十年以後才會用得著啦!”
他微笑著對我的鼓勵心領神會,接著說:“遺囑的內容,大致上已經決定了,只是有些大問題,可能需要一再修改。”
“當然。”
“或許會麻煩到你,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好的。”
這“麻煩”兩字,當時我還無法了解真正的含義,但也沒多想。我想對高顯先生而言,質的應該是公開遺囑的時間吧?過了幾個禮拜之後,我才知道不是。
“我一行遺囑都還沒開始寫,現在講這些或許很奇怪,不過我堅持在某些條件下,遺囑才能公開。”
4.
我記得高顯先生第一次談到遺囑,是在他住院以後一個多月的事。某次我與他在病房裡閒話家常時,他主動提起此事,說差不多應該準備了。
“您喪失鬥志我可是會很傷腦筋的唷!”我故意用樂觀開朗的語氣說著。“不過我贊成您預先立下遺囑,雖然可能幾十年以後才會用得著啦!”
他微笑著對我的鼓勵心領神會,接著說:“遺囑的內容,大致上已經決定了,只是有些大問題,可能需要一再修改。”
“當然。”
“或許會麻煩到你,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好的。”
這“麻煩”兩字,當時我還無法了解真正的含義,但也沒多想。我想對高顯先生而言,質的應該是公開遺囑的時間吧?過了幾個禮拜之後,我才知道不是。
“我一行遺囑都還沒開始寫,現在講這些或許很奇怪,不過我堅持在某些條件下,遺囑才能公開。”
“什麼?”
“第一,為了避免情況更加混亂,我死後一個月內遺囑不得公開;其次,一定要相關人等全部到齊,才能公開。不相干的人不可以在場,人沒到齊也不可以,不過可以找代理。”
“沒看到遺囑內容,怎麼知道跟誰有關,跟誰無關?”
“只要事先把相關人等的名字告訴古木律師不就好了嗎?大家集、合的地點就選在迴廊亭!在那裡就不必顧慮會有其他雜音。”接著一原先生一臉落寞地說:“我打算把墓地選在八澤溫泉。你知道吧?那個小廟。”
“嗯,我知道。”
“那間寺廟就在迴廊亭的前面,公開遺囑之前,或許大夥還會來為我拈柱香吧?”
我認為他選在迴廊亭公開遺囑,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他擔心大伙兒只惦記著遺囑而忘了他這位立遺囑的人。與高顯先生長年相處下來,我知道他內心的脆弱。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遺囑內容很傷腦筋。”他躺在床上不停地抓頭。“不管怎麼說,都是一群與我不親密的家人,這種時候,要是有個老伴在身邊就好了,可惜,現在想再婚也……”
我馬上就聽出他話中有話,但我能說什麼呢?此時不管說什麼,聽起來都很虛偽,因此我只能緘默不語。從此之後,他也不再提起。
“什麼?”
“第一,為了避免情況更加混亂,我死後一個月內遺囑不得公開;其次,一定要相關人等全部到齊,才能公開。不相干的人不可以在場,人沒到齊也不可以,不過可以找代理。”
“沒看到遺囑內容,怎麼知道跟誰有關,跟誰無關?”
“只要事先把相關人等的名字告訴古木律師不就好了嗎?大家集合的地點就選在迴廊亭!在那裡就不必顧慮會有其他雜音。”接著一原先生一臉落寞地說:“我打算把墓地選在八澤溫泉。你知道吧?那個小廟。”
“嗯,我知道。”
“那間寺廟就在迴廊亭的前面,公開遺囑之前,或許大夥還會來為我拈柱香吧?”
我認為他選在迴廊亭公開遺囑,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他擔心大伙兒只惦記著遺囑而忘了他這位立遺囑的人。與高顯先生長年相處下來,我知道他內心的脆弱。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遺囑內容很傷腦筋。”他躺在床上不停地抓頭。“不管怎麼說,都是一群與我不親密的家人,這種時候,要是有個老伴在身邊就好了,可惜,現在想再婚也……”
我馬上就聽出他話中有話,但我能說什麼呢?此時不管說什麼,聽起來都很虛偽,因此我只能緘默不語。從此之後,他也不再提起。
“第一,為了避免情況更加混亂,我死後一個月內遺囑不得公開;其次,一定要相關人等全部到齊,才能公開。不相干的人不可以在場,人沒到齊也不可以,不過可以找代理。”
“沒看到遺囑內容,怎麼知道跟誰有關,跟誰無關?”
“只要事先把相關人等的名字告訴古木律師不就好了嗎?大家集、合的地點就選在迴廊亭!在那裡就不必顧慮會有其他雜音。”接著一原先生一臉落寞地說:“我打算把墓地選在八澤溫泉。你知道吧?那個小廟。”
“嗯,我知道。”
5.
“讓各位久等了!晚餐準備好了,請移駕到餐廳吧!”
聽到女主人的聲音,我不禁回過神來,蒼介全家也興致勃勃地各自起立。
“那麼,我們走吧!”曜子催促著,而我輕喊一聲“嘿咻”,才慢慢站起身。
為晚餐所準備的房間是一間寬敞的和式房,剛好夠整個家族一起用餐,而桌下的榻榻米是鏤空的,可以讓腿部舒服地伸展。這是一原高顯的提議,如此一來可以減輕外國客人坐榻榻米時的痛苦。
蒼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坐在上位,其他人就隨便挑了個喜歡的位置坐下。我原本想坐在最角落,但直之堅持要我坐中間一點,因此我只好又挪了一個座位,結果他卻坐在那個空出來的地方。我很不想坐在他旁邊,不過夜沒辦法了。
沒什麼特別慎重的開場白,大家紛紛開動。今晚是西洋懷石料理,但除了純和式料理外,也有一些西洋作法的肉品,兩者搭配得宜。酒類一開始我們喝啤酒和清酒,但之後應女孩子們的要求拿出了白葡萄酒,我也喝了一點。
計程車司機說得沒錯,現在的迴廊亭處於休業狀態,除了發生火災,又碰到經營者一原高顯先生去世,歷經了一連串的災難。除了女主人之外,其餘員工全都到附近的大飯店工作去了。
這次一原家的親戚聚會,是特別向那些飯店商借廚師的,所以人手不夠,每當上菜時都是由女主人親自出面。直之總會乘機與女主人寒暄兩、三句,而女主人也親切應答。
“關於旅館的繼承問題,她心裡也很在意吧?”女主人的身影消失後,曜子話中帶刺地說。
“那當然!這會決定她以後的僱主呀!搞不好還會被解僱呢!”蒼介一邊用筷子將食物送進嘴裡、一邊說。
“以旅館女主人而言,真穗女士可是相當稱職的唷!不管以後誰經營,我想她都不會被解僱的。”直之替她辯解著,我因此想起了女主人的名字叫做真穗,姓小林。
“只有直之繼承這個迴廊亭,真穗才能高枕無憂吧?”蒼介有些悻悻然地回答,但他應該認為直之不可能繼承迴廊亭。
“我又不想經營旅館。”直之口氣略帶不悅,一口氣幹掉了清酒。我趕緊幫他添滿。
“她不就是那個嗎?高顯大哥以前的老相好嘛!”曜子壓低著嗓門。
“哦?真的嗎?”不想錯過這話題似的,加奈江趕緊插嘴進來。“是喔!我都不知道耶!什麼時候的事?”
“很久以前的事囉!”曜子說。
“高顯大哥也補上特別喜好女色,只是做一般男人會做的事罷了。你說是不是啊?直之。”蒼介開口說道。
“以前的事我不清楚。”蒼介似乎希望直之附議,想不到卻是熱臉貼冷屁股。接著直之繼續說:“就算是真的,與她旅館女主人的交際手腕也不相干呀。”
“我也這麼認為。”
這時,紀代美突然發言道:“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談這些俗不可耐的話題呢?”接著她一口喝完白葡萄酒,自言自語地故意說:“嗯,好喝。”
曜子似乎對紀代美的反應感到很不舒服,臭著一張臉。
“我還以為伯父要是再婚的話,對象回事那位秘書呢!”
我聽了以後嚇了一大跳,這話竟然是出自一直沉默的由香嘴裡。其他人也很驚訝。
“由香,”母親紀代美立即制止她,“別說了。”
“哎,有什麼關係嘛!假裝清高地聊著故人的往事,那多無趣啊?”
曜子由於紀代美剛才的嘲諷,立刻反擊道:“我還滿想知道的。你說的秘書,是指桐生枝梨子嗎?”
“是啊!沒錯。”
“可是他們不是年齡差很多歲嗎?她才三十出頭吧!”剛經曜子這麼一說,加奈江兩眼發亮地加入討論。“媽,你落伍了,最近流行嫁入豪門。想要嫁給老頭的女人可多著呢!”
“由香,你憑什麼這麼說?”
蒼介這麼一問,她垂下長長的睫毛開口道:“我是親耳聽伯父說的。他說要是能早十年遇見她,就跟她求婚了。雖然聽起來像是開玩笑,可是我認為那是他的真心話。”
這句話不禁讓我心煩意亂,在座的人也感到震驚,開始議論紛紛。
“大哥有這麼說嗎?我怎麼沒注意到?”蒼介裝腔作勢地兩手抱胸,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