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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警官,你就不要故意看我笑話了吧?說軟話還能怎麼說啊?跟人家吵完架再跟人家賠禮道歉,我都覺得丟人,你還讓我重複一遍。”
“好吧,那咱就不說這些了,你跟他通話多長時間?”
“也就一兩分鐘吧。”
這個時間跟蘇鏡在電信公司的調查結果是吻合的。
“他通話的時候語氣怎麼樣?”
“我覺得他有點著急,心不在焉的,我一看他都那樣,就樂得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省得彆扭。”
“借書證在身上嗎?”
“在。”喬昭寧無奈地說道,“警察辦案就是細心啊,給你。”
蘇鏡收好借書證,繼續問道:“你對媒體暴力怎麼看?”
“蘇警官要搞學術研究了?”
“說說吧。”
“我們這一行沒有一部具體的法律來約束,所以我們什麼都不能幹,但是呢,又什麼都能幹。媒體暴力的出現絕不是偶然,自然其中有追逐經濟利益的因素,但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記者的自我修養不夠,有了權力就濫用權力,甚至即使知道這是在濫用權力,還是照干不誤。比如說最近我們這裡有個記者,就把一個教授給媒體暴力了。”
“誰?”
“我。哈哈哈,”喬昭寧笑道,“前幾天打擊醉酒駕駛,我跟著交警上路查車,拍到一個酒鬼撒酒瘋,脫了衣服裸奔,我給拍了,而且播了,臉沒打馬賽克,於是這哥們立即紅遍網絡,後來我才知道他是順寧大學的教授,就是給這次專家組擔任顧問的那人。”
“這也算媒體暴力?”
“應該算吧,”喬昭寧說道,“畢竟傷害到當事人了。”
“你知道這樣做不對?”
“知道,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啊。”喬昭寧說道,“後期編片子的時候,我也想著要不要打上馬賽克,可是馬賽克一上吧,畫面就不好看了,所以就沒上。這一點,樊玉群倒是很支持我,當時余榭看到了,命令我加馬賽克,但是樊玉群不同意。那我只好聽樊玉群的啦!”
“余榭怎麼說?”
“他一向反對媒體暴力,本來我們都以為他只是一個正統的理論派,後來斷斷續續地才知道,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就曾經受到媒體暴力的侵害,他這才十分抵制這種事情。”
“這位林嘉祥是余榭的什麼親戚?”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很遠很遠的,而且沒準是以訛傳訛,要不你親自問他去,別說是我說的。”
蘇鏡呵呵一笑:“警察和記者一樣,都要保護消息來源嘛!對了,你今天採訪什麼去了?”
“美國輪胎特保案對順寧一家企業的影響。”
“這是樊製片昨天給你布置的採訪?”
“不是,這是莊雪涯自己想的選題,然後早晨跟余榭申請攝像記者,就把我派去了。”
“今天余榭值班?”
“樊玉群都死了,當然是他值班啦,你看這個,”喬昭寧打開電腦,調出一份文件,說道,“我們又要搞競聘上崗了。”
那是順寧電視台的紅頭文件,競聘崗位兩個:《順寧新聞眼》製片人和副製片人。
“你們台動作很快嘛!”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喬昭寧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余榭等這位子都不知道等多少年了,終於輪到他了。”
“已經定好了?”
“哪次競聘不是定好了?謝台長來了之後,立即提拔了樊玉群,余榭也看得透,立即把熱臉湊上去了,現在跟謝台的關係也非同尋常了,你說這次競聘,不是他還會是誰?”
“大概什麼時候出結果?”
“最多一個星期。”
邱興華打來了電話,說有幾份畫像要給蘇鏡過目,蘇鏡讓他發到了郵箱裡。邱興華從昨天下午開始也沒閒著,他找來了畫像專家,詳細詢問鴿子嶺索道的老劉和宋君龍,根據他們的描述,畫出了那五個特別的遊客的大致相貌,當然還有那個在山頂上走在樊玉群身邊、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蘇鏡本希望山頂上那人的畫像,能跟山腳下某人有幾分相符,可是他完全失算了,根據老劉的描述,畫像專家自然畫出一個渾身包裹的人來,只是一隻耳朵露在了外面,其他部位不是口罩就是衣領,還有一頂鴨舌帽。不過,這隻耳朵很有特點,右耳,耳廓上半部分有個黑色的痦子,很是顯眼。
喬昭寧囁囁嚅嚅地說道:“這個……這個耳朵……”
“嗯,我知道了。”
蘇鏡沒容喬昭寧說完就離開了電視台,他知道他要說什麼,在《順寧新聞眼》欄目組就有一個人的耳朵長了一個痦子,他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是光憑這一點就下斷語,未免早了點。他現在要做的是去圖書館,核實喬昭寧有沒有說謊。
找到相關負責人,說明來意,出示了喬昭寧的借書證,很快便搜索到結果:12:30,借走兩本書。
喬昭寧的嫌疑排除了,現在最關鍵的就是那個耳朵上有痦子的人。老天爺幫忙,一出門,蘇鏡發現下雨了,兩個女孩子各撐了一把雨傘走到屋檐下,一個說道:“哎喲,我的鞋都濕了。”另一個說道:“還好我穿了雨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