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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寫了?”
“寫了。”
“看上去不像是委曲求全的人啊。”
“這還不完呢,過了不到一個月,又有一個工業區的廠房起火了,不過沒死人。樊玉群派喬昭寧去採訪,喬昭寧不去。”
“還在鬧情緒呢?”
“不是,”何旋解釋道,“歌舞廳起火後,中央都派調查組下來了,錢市長的烏紗帽晃晃悠悠的,隨時都會被撤職。他最後倒台,可能就是從這次大火之後開始的吧。當時喬昭寧說,現在再去報導這起火災就是給市里添亂。但是樊玉群堅持讓他去,他只好去了。結果正好遇到了分管消防的副市長,把他趕回去了不說,還打電話給我們台長,說我們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台長自然批評樊玉群。後來,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樊玉群根本沒說是他派記者去的,而說是喬昭寧自己去的。”
“看不出來啊,他這人怎麼這樣啊?看上去人還不錯啊!”
“他就是一笑面虎,要不是跟謝台長關係好,哪能輪到他上位啊?”
“謝台長從哪兒來的?”
“他本來是上級主管部門一個副部長,後來調到我們台當台長,跟樊玉群是老鄉,據說樊玉群老早就開始抱人家大腿了,結果還真抱對了。”
“喬昭寧今天吵架的時候說樊玉群那些糗事,指的就是這個?”
“他糗事多了。”
“說他出賣自己同事是怎麼回事?”
“哦,說的是蘇楚宜,你們局裡有個副局長姓沈吧?”
“是。”
“這事跟他有關係。”
蘇楚宜接到一個投訴電話,說是一個村子攔路設卡收取過路費,他便約來許偉才一起去採訪。這個村子位於一個交通要道上,村幹部帶領村民把村口一堵,過路車輛收費五塊。蘇楚宜扛了一台大機器,為以防萬一,又讓許偉才拿了一個密拍機。密拍機藏在公文包里,包的側面露出一個針孔攝像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兩個人坐在採訪車裡,徑直開到了村口,一個鐵欄杆橫在中央,一個村民穿著保安的服裝,還戴著紅袖章,傲慢地朝車子擺擺手,說道:“五塊錢。”
“為什麼收費?”
“我們公司規定的。”
“你們什麼公司啊?”
“管那麼多幹嘛?快交錢走人。”
“你們這不是亂收費嗎?”
“反正從這裡過,就得交錢。”
最後,蘇楚宜交了五塊錢,通過了路卡,然後走下車,扛起攝像機對著保安拍攝起來。沒拍多久,路邊一個房子裡突然冒出幾個保安,邊跑邊嚷嚷著:“哪裡的?不許拍!”蘇楚宜不管不顧地繼續拍攝,一個保安衝到跟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將他狠命一拉,蘇楚宜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們是幹什麼的?”蘇楚宜問道。
保安吼道:“沒有我們同意,這裡不准拍攝。”
蘇楚宜將鏡頭對準保安問道:“憑什麼要徵求你們同意?”
“你不服是不是?”一個保安推了蘇楚宜一把。
這時候,許偉才夾著公文包走下車,怒氣沖沖地呵斥道:“你們老實點兒啊,我已經報警了!”
誰知道,保安們卻哈哈大笑:“報警?派出所就是我們村長開的。”說完,將兩人圍在中間。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像是村幹部,他分開眾人,走到蘇楚宜跟前,說道:“把帶子拿出來。”
蘇楚宜問道:“你是什麼人?”
中年男子不答話,向眾保安丟個眼色便走開了。一個保安大叫道:“把磁帶交出來。”
蘇楚宜問道:“幹嘛?想打人嗎?”
“打你怎麼了?”一個保安一個巴掌扇到了蘇楚宜臉上。
蘇楚宜扛的機器將近二十斤重,後部掛著一個厚厚的電池,他扛著機器迅速一轉身,電池重重地撞到了一個保安的鼻樑上,頓時鮮血直流。保安們像是發瘋的野獸,向蘇楚宜撲過去,許偉才大叫一聲:“不要亂來,警察來了。”警察真的來了,一輛警車閃著警燈停在路旁,警車旁站著兩個英姿颯爽的警察,他們抽著煙聊著天看著蘇楚宜被打,仿佛在看一出精彩的電影。許偉才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救命”,但是他們卻無動於衷。許偉才靈機一動,夾著公文包衝到警察面前,問道:“你們為什麼不管管啊?”
一個警察微微一笑:“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是電視台記者,來這裡採訪亂收費的。”
“哦,有沒有經過我們所里領導同意?”
“沒有經過你們同意,他們打人,你們就不管了是不是?”
“話也不能這樣說啊。”另一個警察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時候,一個保安一把抓住了攝像機,跟蘇楚宜爭奪起來。許偉才將公文包的方向一轉,對準了蘇楚宜。另外一個保安將蘇楚宜踹倒在地,蘇楚宜不得不鬆開了手。攝像機被保安搶了過去。
許偉才又轉過頭來,問警察:“他們搶我們機器,你們到底管不管?”
一個警察說道:“年輕人,順寧這地面水深著呢。不要以為什麼都可以曝光的,記者也沒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