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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後來都下來了嗎?”
“就那個胖子下來了。”
“他是那個旅遊團的人?”
“應該是,因為他下來後還在等其他人,然後跟那些人說著話離開了。”
“他們買的是單程票還是往返票?”
“這就不清楚了。”
蘇鏡坐進轎廂,啟動,爬升。
海拔漸漸升高,經過一個個支架,山風夾雜著毛毛細雨吹了進來,撲在臉上,帶來陣陣涼意。經過中間支架後,坡度變陡,轎廂幾乎是垂直升了上去。他沒有離開轎廂,繞了一圈直接下去了,順帶把老劉也接了下去,還有三個遊客。
一下山,蘇鏡攔住了三名遊客,讓宋君龍認人,兩男一女,持的是往返票。宋君龍說,他對這三人沒啥印象。
蘇鏡點點頭,這意味著給宋君龍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五個人,嫌疑最大。當然也有可能是兇手在山上買了單程票。
“對他有印象嗎?”蘇鏡指著樊玉群的屍體問道。
老劉看了一會兒說道:“這個鴨舌帽當時不是戴在他頭上的。”
“跟他一起進轎廂的是什麼人?”
“一個男的,戴著這頂鴨舌帽。”
“長什麼樣?”
“山上霧大,根本看不清,而且他還穿著風衣,領子豎起來蓋住了大半張臉,還戴了口罩和墨鏡。死者還問他呢:‘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他怎麼說?”
“他沒說話。”
“他一直就沒說過話?”
“說過,但很小聲,而且是湊到死者耳朵旁邊說的。”
“死者呢?他怎麼稱呼那人?”
“沒叫過他名字。”
“死者還說什麼了?”
“我也記不太清,說什麼水靴之類的。”
“什麼水靴?”
“大概說他水靴不好吧,說什麼水靴不地道。”
蘇鏡看了看樊玉群的腳,哪有什麼水靴啊!
“那人乘索道用的是往返票還是單程票?”
“現買的單程票。”
不管怎麼說,這趟索道沒白坐,山風也沒白吹,因為剛才經過一個支架的時候,蘇鏡想到了去年的一條新聞,說的是鴿子嶺索道進行應急演練,模擬索道發生電氣設備損壞,一名遊客被困,控制室值班人員組織救援人員快速出動,抵達救援現場,按照應急預案展開救援。一名救援隊員爬上十五米高的塔架,將遊客救了下來。
蘇鏡斷定,兇手肯定就是從塔架爬下去的。
“你們這條索道運行速度是多少?”
“每秒兩米多。”宋君龍說道。
兇手要在行進中離開轎廂跳到支架上,可以說困難重重,大概只有電影裡的007才能做到吧?宋君龍反應快,他立即說道:“索道中間停了兩個多小時。”
“為什麼停下來?”
“我們這裡客流很少,沒人坐的時候就停下來,也是節約環保嘛。”
“幾點停的?”
“下午1:10。”
蘇鏡問老劉:“死者是幾點進轎廂的?”
“1:00整。”
“從山上下來要二十分鐘,人吊在半空,你們就停下來了?”
老劉緊張地說道:“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的,死者跟那人進了轎廂之後,我就到值班室去了。”
宋君龍則說:“我不知道索道上還有人啊。”
“你們誰能決定什麼時候停?”
“調度室的張工。”
張工程師是個女人,三十出頭,她說只有她才能決定什麼時候將索道停下來。
“每次要停索道的時候,我都會打電話給老劉問他有沒有客人了。”
“為什麼今天沒打?”
“因為接到汪總電話,他質問我為什麼還開著索道,怪我浪費電,所以我就趕緊給停了。”
“你老總打電話給你了?”
“是啊。”
“他怎麼知道索道是停了還是沒停?”
“我納悶呢,他咋啥都知道啊?”
蘇鏡走進調度室電話旁,調出1:10的電話記錄,然後回撥過去,他要問問這位神通廣大的汪總,憑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剛撥通,邱興華就闖了進來,喊道:“老大,樊玉群手機響了!”
蘇鏡無奈地掛掉了電話,這個兇手實在太狡猾了。
1963年,社會心理學家米爾格拉姆在美國耶魯大學進行了一次後來遭部分人詬病的實驗。他招聘了四十名志願者,要求兩人一組,用抽籤的方式決定其中一人當學生,另一人當教師。實際上,每個紙條上的身份都是教師,而學生則是由米爾格拉姆的助手扮演。學生的胳膊上綁上電極,被綁在椅子上。教師面前則是一排電擊按鈕,每個電鍵都標明了電擊的嚴重程度,從十五伏的“輕微”到四百五十伏的“致命”。實驗開始後,每當學生出錯,米爾格拉姆就命令教師施與電擊,而且要加大強度;隨著電擊強度的增加,學生也由呻吟、叫喊、怒罵逐漸到哀求、討饒、踢打,最後昏厥。如果被試者表現猶豫,米爾格拉姆就嚴厲地督促他們繼續實驗。結果顯示:在整個實驗過程中,當電壓增加到三百伏時,只有五人拒絕再提高電壓,最後有二十六個被試者服從了實驗者的命令,堅持到實驗的最後,將電擊增加到致命的四百五十伏。這就是有名的服從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