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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嗎?我是永遠子,你現在有時間嗎?”
我的車票已經被剪票機吸了進去,然後又被迅速吐了出來。我幾乎已經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回應著:
“我實在太累了,今天晚上咱們再聯繫吧。”
電話那頭的女生,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阿誠,我也一樣要累死了。只是我希望你能在這件事情見報之前,親臨一下現場。”
“你在說什麼?”我儘量把自己從那種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扯回來。
“是蛇吻。凌晨的時候有十二個人出現了異常現象,其中三個人現在處於重度昏迷。Heaven的工作人員都慌了,御廚現在又被帶到警察署去了。你能不能趕到幕張中央醫院來?”
偵探的意識突然清醒,立即斷掛了電話準備出發。艾迪一臉疑惑地問道:
“你要幹嗎去?那車票怎麼辦?”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向艾迪招著手:
“你先回去吧,我有急事!忙完之後我自己回去。”
艾迪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我急忙奔向了停靠在路邊的計程車。
◇
幕張的中央醫院完全可以和海濱車站媲美,充滿著強烈的藝術氣息。媒體記者蜂擁而至,就像狗仔隊抓拍當紅明星一樣捕捉著每一個線索。而我也非常榮幸地化身為影像焦點,從停車場走到醫院的那段過程全部被記錄了下來。
穿過醫院的雙層自動門,進入到嵌著玻璃天花板的大廳,排成半圓形的白色長椅,圍住了整個櫃檯。一個閃著金屬光芒的女人邁著勁健的步伐朝我走了過來:
“咱們現在不能直接進病房,就到外面去看一下吧。”她低下了頭,我眼前只有一頂壓得很低的寬檐帽。
我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
“Heaven不是從來不和蛇吻打交道嗎?”
永遠子的目光從淚滴形的太陽鏡片下透出來:
“放心吧。我們要儘量把這件事情圓滿解決,大概只會涉及那些GG商的利益吧。”
永遠子一邊說著,—邊又邁著大步朝電梯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發問:
“不好意思,你也許覺得我多事。可是你這樣一直走,腿受得了嗎?”
因為在凌晨那長達一個小時的激情表演里,永遠子一直在佇立著唱歌,或者跑到舞台的角落裡和觀眾互動,再或者直接興奮地跳躍,沒有一刻停歇。永遠子頭也不回地回答著:
“沒事的。我經過專門的訓練。”
我加快了腳步,跟在這個隨時會超過我的永遠子旁邊,走進了電梯。
四層的內科病房,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一些穿著和服式夏季病服的患者正坐在長椅上抽菸。我們徑直步入了走廊,感受著窗外灑進的和煦陽光。護理站前面的兩間病房,有一間沒有關門,永遠子把頭探了進去。探察情報:
“三個昏迷的病人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其他人應該問題不大,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這個時候,病房裡傳出了尖叫聲。我們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一位仁兄,所以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起來像御廚。你表演的時候,他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大喊,當然我也很興奮!”
永遠子大概已經聽慣了這樣的讚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一位從病房裡走出的護士也以同樣的表情瞥了我們一眼。我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向永遠子提議道:
“咱們進去看看吧。”
永遠子把頭朝向“禁止進入”的標牌。
“現在這裡沒有警察,應該沒什麼問題。要是萬—有人問起來,咱們就說是剛才參加了Rave的觀眾。”
心思縝密的偵探先走進了病房,光芒萬丈的模特兒緊隨其後。病房裡保持著等距的八張病床上,躺著六個因蛇吻而入院的患者。正如永遠子的情報,他們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有人正在高談闊論著,還有人戴著耳機聽歌。
走在永遠於前而的我好像是透明的,當光芒剛一閃現在病房裡,就引發了一陣騷動。我走向一個半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穿著一件印有抽象幻覺般圖案的T恤,胸口處的暖色調暈染出了一個光圈。
“你好。我們是Heaven的工作人員,能不能和你們聊一下蛇吻?只是隨便聊聊,完全不是警方錄口供。”
抽象T恤男爽快地答應:
“可以。不過聊完之後,我想要一份永遠子的簽名。誰有筆呀?”
癱在隔壁床上的一個病人爬了起來,從帆布包里掏出一支粗大的油性馬克筆。抽象T恤男接過筆之後,就直接轉過了身,把後背朝向永遠子:
“永遠子小姐,不用顧忌什麼,把你的名字簽上去吧!”
永遠子大概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瀟灑地在襯衫上籤出了三個大大的銀色漢字,然後又補上了那個刺青數字。其他幾個病人也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掌或直接把肚皮露了出來。我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對眼前這個明星說道:
“辛苦你給大家簽一下吧。我準備趁這個機會和他們聊聊。”
然後,永遠子就在病房裡開起了小型簽名會。我看著一個病人額頭的漢字,倒是顯得挺有個性,說不定以後會成為池袋的流行打扮哦。我對那個掀起簽名熱潮的T恤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