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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走!”
會議室,還是之前的會議室,只不過當我再次走進來的時候,腳步前所未有的沉重,尤其是當我看到靜靜坐在那裡的徐睿時,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雷局,我回來了!”
“坐吧!”從我加入警隊開始,雷大炮就一直是局長,他火暴的脾氣不止一次在我們的面前表現出來過,可我從沒有見過他如此陰鬱的表情,堪比那燒黑的鍋底。蘇沫和馬磊坐了下來,但是我沒有,而是一步步走到了徐睿的身邊。從我走向他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望著我,不過那眼睛裡面並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一切都如我所熟悉的那個樣子,充滿了平和的寧靜。
“真的是你做的?”這句話我必須要親口問出來。
沉默,徐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一直到馬磊忍不住地說了一聲:“如果真是你做的,那就招了吧。你儘管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是我!”終於,徐睿輕輕點了點頭。
“呼……”聽到徐睿說出這兩個字,壓在我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我不想再去看那張我熟悉的臉,步伐沉重地走到了雷大炮的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局長,開始吧!”
“徐睿,看著我的眼睛。”雷大炮幹了一輩子刑偵,深知該如何跟犯罪嫌疑人對話,那個不怒自威的面相,很容易給嫌疑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連一直表現極為平靜的徐睿,在此刻眼中也有了些許的慌亂。不過這種慌亂,很快就被他給掩飾過去了。
“徐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名警察?”雷大炮聲音低沉地問道。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此時的雷大炮已明顯憤怒起來。
“因為……”當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徐睿的頭低了下去,沉默了好半晌才抬頭子道,“因為,馬向陽、王群和朱強都該死。”
“就算他們該死,也輪不到你來動手,如果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那我們國家還設立刑法做什麼!”雷大炮徹底憤怒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雷局,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如果走司法程序的話,也就意味著他們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我等不了,一秒鐘我都不想多等,我必須親手殺了他們。”
徐睿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雙原本充斥著柔和的眸子裡面,迸射出了兩道仇恨的火焰,這種突兀的變化,足以彰顯出他內心是多麼的憤怒。從這一點中可以窺出,他對於馬向陽、朱強以及王群,真的是恨到了極致。
“開始吧!”聽到徐睿這樣說,雷大炮凝視了他好一會兒,丟下一句話就走到了窗戶邊兒上,隨後從兜兒里掏出打火機跟煙,點著之後陷入了沉默中。
“徐睿,你已經承認了是你殺死的馬向陽、朱強以及王群,那麼你的作案動機是什麼?”蘇沫說著,打開了錄音筆,同時示意馬磊開始記錄。作案動機,也就是犯罪嫌疑人殺人的原因,通常也是案發之後警方最先要確定的東西,如果能確定嫌疑人的作案動機,那麼就能找到明確的偵查方向。
“因為仇恨!”徐睿輕輕地說道。
“是你跟三名死者的直接仇恨,還是間接仇恨?”
“間接仇恨!”
“來源於誰?”
“楊婷!”
“你跟楊婷是什麼關係?”
“情侶!”
“怎麼認識的?”
“在我準備畢業論文的時候。”
“好,下面你來說,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隱瞞。”蘇沫示意徐睿講述這其中的過程。
“我會如實供述的。”徐睿點點頭之後,突然露出了有些悽苦的笑容,望著我們問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學醫嗎,知道我為什麼會寫那樣一篇畢業論文嗎?”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都在認真聽著。”
我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員,幾乎沒有參與過對嫌疑人的審訊工作,不過我翻閱的卷宗很多,通常案犯以這樣的方式拉開供述的序幕,說明他已經打算和盤托出了。所以,無論是我,還是蘇沫和馬磊,抑或是站在窗戶邊兒上的雷大炮,都將目光落在了徐睿的身上,因為我們都清楚,反問的開場白背後,往往都會藏著令人唏噓的故事。果不其然,當打開這個話題之後,徐睿便陷入了回憶之中,娓娓道來的聲音中,更是充斥著屬於童年的味道,活潑的語氣中夾雜著一些輕快。
“聽媽媽說,在我剛剛出生的時候,左腿是有先天性疾病的,醫生說很可能長大了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但如果堅持後天的鍛鍊,也不排除有恢復的希望。所以打我記事兒起,每天早晨、晚上,爸爸媽媽都會帶著我出去散步。那時候我有一個溫暖的家,有溺愛著我的爸爸媽媽,也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
當徐睿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的神色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了:“有一天晚上我的父親加班兒,所以吃完晚飯我就問媽媽還去不去散步。媽媽說你的腿雖然好了,但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懈怠,保不齊哪天舊疾就會復發,所以收拾完碗筷之後,就拉著我出了門。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次散步,直接毀了我們這個家……”說到這裡的時候,徐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平靜的目光開始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