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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水箱之中為什麼沒有血塊殘留,這就涉及到一個比重的問題了,血絲都能沉入到水中,更不要說被冰凍過的血塊了,即便是融化之後,也會沉到水箱的底部。”
“而馬桶水箱在放水的時候,往往都是最底部的水先流出去的,所以即便當時沾染了一些在水箱的上面,因為後續的水繼續沖刷,也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頭髮呢,要怎麼解釋?”馬磊讓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繼續追問著我。
“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冰凍過的頭髮同樣是被泡沫包裹起來的,只不過你將那東西放到了床頭,並且用被褥遮蓋了起來而已,所以監控中並沒有看到。”
“泡沫的顆粒摳數到一定數量的時候,朱強從催眠之中甦醒了過來,而因為長時間保持緊張的原因,會讓人出現小便頻繁的跡象,所以他上完廁所按下了沖水開關。”
“而當他看到馬桶中流出的液體是血紅色的時候,著實被嚇壞了,所以就直接衝到了床上。但他沒有想到,你在床頭給他留下了更為致命的東西。”
“那麼,小血手印兒呢?”
馬磊喝了不少酒,說話的時候噴涌著濃烈的酒氣:“我記得後來你說過,從血跡的凝固程度推斷,小血手印兒出現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剛才你又說那是收押朱強兩天前徐睿弄出來的,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我,但當我回想的時候,我才發覺我疏忽了一點。”
“什麼?”
“環境!”
我回憶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這座城市終年空氣濕度本身就大,前些天又下了幾場秋雨,所以地表之下其實是很潮濕的。再加上看守所的收押室又是地下的,所以徐睿留下的小血手印兒,才會呈現出凝固時間較短的假象。”
“瘋子,我記得在徐睿供述犯罪事實的時候,你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他更適合轉到刑偵去,現在我也將這句話送給你,你做刑警遠比法醫更有前途。”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稱讚,但這至少說明我之前的判斷和推測都是正確的,這對於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因為我沒有辜負白局長和師傅對我的期望。
同時,我也沒有辜負那些受害人,因為我幫他們將幕後真兇給挖了出來;當然,我更沒有辜負身上的這身警服,沒有辜負肩上挑著的責任。
“瘋子,你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可一些細節還是頗有偏差的。”或許馬磊有了些醉意,也或許這就是他的工作態度,總之他這個時候開了口。
“你說吧,我聽著呢!”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深入的交談了,所以我的語氣不免有些沉重。
“其實你所說的一切,大致上都是正確的,雖然細枝末節與我實施的一切還有些出入,但你能將真實案情推斷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又稱讚了我一句,馬磊才是說道:“你說的沒錯,當時我的確對朱強進行了醉眠,但同時也在反覆的給他施加著心裡暗示,提及最多的就是亡魂索命以及王群和馬向陽的死亡方式。”
“你應該知道,朱強本身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所以這會給他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這也是為什麼他看到馬桶裡面流出血紅色液體之後,那麼恐懼的原因。”
“其實,我之所以說你的推斷跟我實施的犯罪過程有著差別,主要是你考量的都是客觀原因,也就是作案人的手段以及實施犯罪的心理。”
“這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妥,不過你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刑偵人員,那就要透過現象去看本質,而這就要求你不能忽略受害者本身的主觀因素。”
“……”
我和馬磊都是警察,雖然所處的工作崗位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將一起起案件偵破,還被害人一個公道。
工作性質不同,就註定積累的工作驚訝也是不一樣的,比如他剛才所說的這兩句話,是我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包括師傅都沒有跟我提及過。
這些,是他的工作經驗,無論被誰聽到,都會受益良多,僅僅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對於馬磊是充滿了感激的,相比徐睿他更讓我覺得心痛。
“馬哥,你繼續說吧……”傷感的突然蔓延,讓我在說話的時候有了一些哽咽,所以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只能將頭轉向另外的一側,我怕自己的情緒會失控。
“朱強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所以就會躲到床上面去,而出於人的心理以及本能反應,他必然是會朝著靠向牆角的那裡蜷縮的,這樣他就會看到那個小血手印兒。”
“如果說馬桶里的鮮血震撼的是朱強的肉體,那麼床腿兒上面出現的小血手印無異於轟擊了他的靈魂,對於膽小如鼠的他來說,情緒必然會在剎那崩潰。”
“這種崩潰之下,我在對他實施催眠時做出的心理暗示就會被他當做救命稻草,所以他就會打開我放在床頭被泡沫所包裹的那團頭髮。”
“情緒的崩潰,加上我給他的心理暗示,會讓朱強徹底的瘋掉,原本是被他自己塞入口中的頭髮,在他看來就會成為被那隻小手給塞進去的,這就是我殺死他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