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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一切都只不過是我的幻覺而已……”我一面扶著樓梯向下走,嘴裡一遍遍地嘮叨著,我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那意味著,之前我洗頭的時候,曾經摸過那塊頭皮和頭髮。驚悚之餘,我有一點怎麼都想不明白,解剖完屍體之後,我明明把那塊頭皮泡進了裝有福馬林的瓶子裡,它又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
這一切到底是有人蓄意而為,還是……
“許峰,你這一天都沒睡覺嗎,怎麼臉色這麼差?”就在我陷入恐懼的回憶時,不遠處的對面傳來了蘇沫的聲音。聽到“睡覺”這倆字,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寧可活活地熬死,也絕對不會回宿舍。
“啊,沒睡,有些東西一直想不明白!”我沒有辦法跟蘇沫講述我之前的遭遇,所以只能是隨意地敷衍了一句。
“想不明白,也不至於拿命開玩笑吧?”
“什麼拿命開玩笑?”我完全不懂蘇沫在說什麼。
“當然是勒頸啊,你看看你脖子上,都勒出血印子了,你這是在還原現場嗎?”
等等……到現在我才反應過來,不由得顫了一下:“蘇沫,你,你說什麼,我,我脖子上有血印子?”
“對啊,不信你去倒車鏡那裡看看?”蘇沫指了指她那輛甲殼蟲。我跟蘇沫也算是老相識了,彼此之間十分信任,我能看出來她沒有騙我,於是三步並作兩步地,直接衝到了車跟前。當我看到鏡子裡的景象之後,我感覺呼吸急促的同時,腿肚子也開始抽筋了,如果不是我靠著車身,這會兒非得直接癱在地上不可。在我的脖子上,有著一道非常清晰的勒痕,那勒痕紫紅紫紅的,極為刺目,雖說不如馬向陽脖子上的顏色深,但位置卻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怎,怎麼會這樣……”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得可怕,就連眼神此時都出現了一些渙散,自言自語的時候,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許峰,你沒事兒吧?”蘇沫顯然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沒,沒事兒!”雖然內心已經完全被恐慌填滿,但我知道此時此刻必須要冷靜下來,於是搓了搓臉說道,“我們走吧,先去醫院看看王群是怎麼死的!”蘇沫說著,拉開了車門:“許峰,再堅持幾天,等這個案子破了之後,我給你放幾天假,到時候你好好休息休息!”
我的心情始終無法平復,所以沒有任何說話的欲望,蘇沫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兒,充滿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並未說什麼,而是直接發動了車。車子啟動的時候,我向後看了看,洗手間的窗戶在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就像是一雙手,在輕輕召喚著我回去一樣。
一路上,我都保持著沉默,蘇沫也是一樣,這種壓抑的氛圍,一直到車開進醫院後才有所緩解:“王群住在三樓的單間,午飯之後他說想要休息,我們就離開了。結果下午三點醫生例行查房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他已經死亡,地點是在衛生間內。”
“死亡的症狀是什麼?”在別的案發現場,我當然不會這樣問,不過這裡是醫院,最不缺的就是醫生,判斷死亡的方式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窒息!”蘇沫沉默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什麼?”聽到是窒息的時候,我拎著勘查箱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因為這兩個字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案發現場的那塊頭皮。
“呼……”長吐口氣,我穩定了一下情緒,直接打開了車門:“你先上去,我拿上勘查箱。”
看到蘇沫走出了一段距離,我趕緊撥通了徐睿的電話:“徐睿,你叫上兩名檢驗科的同事,去一趟我家,看看有沒有人去過的痕跡,我的錢包和電腦不見了,仔仔細細地檢查檢查!”
無論馬磊還是許沫,都說我這兩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對此我也有同感,雖然我相信在衛生間裡面,我的的確確看到了那塊頭皮,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希望讓徐睿去看一看。徐睿是我的助手,所以對我說的話根本就不會產生任何的懷疑,直接就答應了下來,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之後,才走了進去。三層的走廊此時已經被封鎖了,我和蘇沫來到王群住的病房時,發現馬磊早已經趕了過來,正托著下巴沉思著,一臉的陰鬱。
“有可疑的線索沒有?”蘇沫開門見山地問馬磊。
“目前還沒有,門口二十四小時都有我們的人守著,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進去,至於窗戶那邊,我已經調過監控了,並未發現有任何的異常。倒是馬向陽那邊……”
“其他的事情待會兒再說,先讓瘋子勘查完現場!”出於對案發現場的保護,所以跟我進來的就只有蘇沫和馬磊,我明白自己的職責是什麼,戴上手套就直接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正對著門口的是一面鏡子,左手側是馬桶,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蜷縮在馬桶和牆壁的縫隙處,做出了一副自我保護的姿態。
“他受到了驚嚇!”這種姿態是人的本能性自我保護,往往在遇到危險或者驚嚇的時候才會做出,從他臉上已逐漸僵硬的驚恐神態來看,顯然是後者。
“的確是死於窒息!”從王群體表所呈現出來的種種特徵來看,我可以肯定他是死於窒息,只是我並沒有在他的頸部發現如馬向陽一樣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