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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我將目光再次望向了那兩個血手印兒,一股強烈的不安,從我心底開始蔓延了出來。
從手印兒的大小來看,顯然是屬於孩子的,可我絕對不相信一個孩子會具備這樣的力量,能將死者的雙臂硬生生地刺入肋骨之中。然而,當我走過去掰開死者的大臂做相關檢查時,一下子就石化在了當場。因為他的兩條大臂上面,都有著一個烏青色的小手印兒。從大小上來判斷,跟窗台上的一模一樣……
到了現在,我終於明白馬磊為什麼會說這件案件不像是人幹的了,我也終於明白蘇沫為什麼跟我說那句話了。
“許峰,你最好還是好好地想想怎麼寫這份兒屍檢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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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警隊的會議室門口,我遲遲不敢去推開那扇門,我在這裡做了無數次屍檢報告的陳述,但從沒有哪次像現在一樣,讓我如此心神不寧。
屍體被拉回警局之後,我和徐睿連夜做了最細緻深入的解剖,而這也讓我發現了更為詭異的地方,這可以說是我做法醫這幾年來從未遇到過的案例。望著手裡的屍檢報告,我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匯報,因為上面的陳詞連我自己都沒辦法相信。我很清楚這份報告意味著什麼,其中的絕大部分內容一旦公布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就在我左右徘徊不知所措的時候,會議室里傳來了雷大炮的聲音:“許峰呢,為什麼還沒來?趕緊給他打電話!”
雷大炮真名叫雷成,是我們的局長,疾惡如仇,脾氣相當的火暴,所以就有了這麼個外號。整個警局除了蘇沫以外,沒有一個人不怕他。與其讓雷大炮給我打電話臭罵一頓,倒不如我自己進去。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他們相不相信這份報告,我都必須如實做出陳述。
“對不起局長,我來晚了。”我推開門說道。
會議室里人並不是很多,除了雷大炮、蘇沫和馬磊之外,還有兩名年歲較大的同事,分別是刑偵二隊的隊長柳河以及副隊劉崇。雷大炮的臉色有些難看,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對蘇沫說道:“你把昨晚的案子做個簡要的概述,聽完屍檢報告之後,我們再繼續討論案情!”
“是!”蘇沫站起身,隨後走到了電腦旁邊,點開第一張圖片說道:“死者名叫馬向陽,今年五十三歲,是我市著名的民營企業家。我們接到報案的時間是零點四十五分,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是凌晨一點,當時被害者已經確定死亡!”
說完,蘇沫點開了另外一張圖片,那上面是一名精神渙散、眼神空洞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所導致成如今的樣子。“這個人叫王群,是馬向陽的司機,也是本案的報案人,或許是受到了驚嚇,現在神志有些不清楚。唯一能給我們提供的線索就是馬向陽曾打過電話求救,除此之外沒有再問出其他任何有效的信息。我已經派人把他送到了醫院,並且二十四小時留守,一旦有新情況會立刻上報。”
“驚嚇?”聽到蘇沫的話,柳河皺了皺眉頭,隨後說道,“我們干刑偵的都知道,男人的承受能力要比女人強大得多,現場是慘烈了一點兒不假,但按理說不該把他嚇成這樣才對,就算當時毫無心理準備,受到了嚴重的衝擊,這麼長時間也該恢復了。”
“我同意柳隊的看法!”一直沉默的劉崇附和了一句。
柳河和劉崇,都是將近五十的人了,有著極為豐富的刑偵經驗,如果不是刑偵隊要進行新老成員的更替,刑偵一隊絕不會輪到蘇沫和馬磊來帶。雖然他們的能力能夠勉強勝任這個職位,但是在警局的內部,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卡著,那就是資歷。
“不,兩位隊長,你們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情,王群的確是受到了驚嚇,但並不是源自那個慘烈的案發現場!”蘇沫打斷了他們的話。
“怎麼講?”這兩人一起問道。
“因為,王群根本就沒有去過案發現場!”這句話,蘇沫幾乎是一字一句吐出來的。
“沒有去過案發現場?那他是怎麼被嚇成這樣的?”兩人幾乎同時繼續追問。
“我現在唯一能回答的,就是他沒有去過案發現場,至於是怎麼被嚇成這樣的,我暫時也不清楚!”蘇沫搖了搖頭。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他沒有去過案發現場的?”說是倚老賣老也好,說是刨根問底也罷,總之柳河對此追著不放。
“如果他去過案發現場,一定會留下痕跡,但是我們配合檢驗科同事勘檢過現場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契合王群這個人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是在別處受到的驚嚇!”蘇沫解釋道。
“在別處受到的驚嚇,難道還有第二個案發現場?”劉崇皺起了眉頭。
“暫時還不能確定!”蘇沫搖搖頭子道,“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王群的確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是在什麼地方,被什麼驚嚇的,我們目前還不清楚!”
“既然不清楚,那就別說了,先說清楚的!”雷大炮性子向來比較急,不喜歡聽這種猜測性的東西,所以直接切換了話題。
“屍檢的結果出來了沒有,是不是死於窒息?”雖說蘇沫並不像我們一樣畏懼雷大炮,不過一把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也就沒再繼續糾結王群的事情,而是直接轉過頭問我屍檢報告的事情。蘇沫如此緊張屍檢報告,完全是因為案子的定性問題:如果確定死者是窒息死亡,再結合馬向陽大臂上的小手印,就能確定是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