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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峰,剛接到報警,華光路十八號發生了一起命案。我不管現在是幾點,也不管你在幹什麼,馬上帶著你的勘查箱滾過來,如果十五分鐘內我看不到你,明天你就給我脫了警服滾蛋!”說完蘇沫便掛斷了電話。
法醫,是一個沒有準確作息時間的職業,畢竟我們無法掌控兇案發生的時間,因此這三年下來我患上了嚴重的睡眠障礙。這個電話換作別人來打,我可能會直接掛掉,也可能對著電話直接問候對方家人,但是面對蘇沫,我只能無奈地咒罵幾句,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拎著勘查箱急忙趕往案發現場!臨出門,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正好指向了凌晨一點,我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看來今晚又別想睡了。
華光路距離我住的宿舍不是很遠,當我趕到那裡的時候,局裡的同事已經封鎖了現場,從停在這裡的警車數量推斷,這起案件怕是並不簡單。果不其然,我剛下車,馬三眼就沖了過來,拉著我就往裡面走:“瘋子,你可算來了,再不來蘇隊可又要罵娘了!”
馬三眼,真名叫馬磊,因為刑偵業務過硬,總是能先別人一步找到決定案情走向的線索,甚至可以說任何案件只要到了他手上,只要多看幾次現場,基本上就能做出和實際情況基本吻合的推理,於是便有了這個外號。他既是刑偵大隊的副隊長,同時也是高我三屆的同校學長,加上他這個人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所以我們私底下關係很鐵。
“馬哥,到底是什麼案子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瘋子,你還是自己去看吧。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這起案子不簡單,而且……”話說到一半兒,馬磊抿著嘴唇皺起了眉頭。
“馬哥,而且什麼?”馬磊的刑偵能力,在全局都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有個比他還變態的蘇沫,刑偵大隊隊長這個職位肯定是他的。正是因為我了解這些,才會感到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案子,竟能讓身經百戰的馬三眼,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而且……不像是‘人’乾的!”最終,馬磊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句話。
“馬哥,這大晚上的你可別嚇唬我!不是人幹的,難不成還能是什麼‘妖魔鬼怪’乾的?”我這句話多少帶著些調侃的成分,畢竟干我們這一行,經年累月跟屍體打交道,可以算是閱屍無數,身心早已經歷過磨礪,這三年來的從業經歷,早就讓我成為堅定的無神論者。
“算了,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我還要在外圍排查一下,看看有沒有目擊者或者其他的線索。”馬三眼說完,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招呼了身邊另外兩名同事,向著樓後面走了過去,看上去腳步顯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他走後,我打量了下周圍環境,這是一座仿古的二層建築,門的左側是一個小花園,右側是兩個車庫,一看就是非常有錢的人家。此時大門已經被隔離帶封鎖了起來,兩名同事正站在門口警戒著,朝他們點點頭之後,我就從隔離帶的下面鑽了進去。
“告訴許峰,如果五分鐘內還不到的話,就可以脫掉警服直接滾蛋了……”剛進門,我就聽到樓上傳來了蘇沫的怒斥聲,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傢伙的火暴脾氣如果再不改改,將來能不能嫁出去恐怕都是個問題。
沒錯,蘇沫是個女警。而且,還是整個警局最漂亮的首席警花!說起來,我跟蘇沫還頗有些淵源,大學的時候我們是同學,我工作的時候她去了學院繼續深造,一年前帶著調令回來,搖身一變居然成了我們的大隊長。刑偵隊,是每個警局裡精英們的聚集地,讓一個女人來當大隊長,自然有很多人明里暗裡不服,用馬磊的話說:“都是男人們在幹活,憑啥讓一個娘們兒當頭兒?”
當時,的確有很多人也是抱著這種想法,不過當蘇沫拿出散打冠軍、專業技能大賽冠軍等一大摞證書和那堆滿屋子的獎盃時,沒有人再敢小看她。事實證明,蘇沫天生就是塊干刑偵的料兒,入職一年多的時間,破獲了好幾宗大案。時至今日,她在全省公安系統內也已小有名氣,很好地詮釋了“巾幗不讓鬚眉”這句老話。整個大隊的人對蘇沫的態度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從最初的質疑,到後來的認可,再到現在的言聽計從。實際上,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怕蘇沫,不過我可不怕,不僅因為我們是同學,更因為我那已退休的法醫師父蘇國鋒,就是她的親爺爺。
一上樓我就看到蘇沫正皺著眉頭站在走廊上,精緻的五官,清爽的馬尾,得體的警服,一副英姿颯爽的幹練樣子。
“蘇隊,催命也不是這麼個催法兒,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不要命的工作狂?”放下勘查箱,我從裡面取出了一雙手套。聽到我的話,蘇沫回過了神,狠狠瞪了我一眼:“許峰,我沒空跟你打嘴仗,你最好還是好好地想想怎麼寫這份兒屍檢報告吧。”
“屍檢報告,就不勞煩您蘇大隊長操心了……”或許是妒忌心理作祟又或許是關係熟的緣故,總之每次我面對蘇沫,都必須在嘴上占盡便宜才行,否則就會有種渾身難受的感覺。
“峰哥,案發現場在那間臥室,我們進去吧!”說話的人叫徐睿,是局裡的另外一名法醫,剛從業不久,同時也是我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