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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之走去自己的房間。房間很小,只有一間泥巴玄關和兩坪多大的房間,公共廁所就在旁邊。自己遲早會適應臭味,但到那個時候,臭味也許早已滲進自己的衣服。
阿撿家的地上只鋪了木板,但這個房間鋪了榻榻米。不過由於照不到陽光,昏暗房間裡的榻榻米,因為潮氣已經爛了一半。或許把榻榻米拆掉比較好。
阿撿本來就不太在別人面前說話,現在連阿丟也變得沉默寡言。兩個人默默地把被子、水壺、炭爐送過來。被子是阿撿逃走的母親留下的,其他東西是另一戶連夜逃走的人家留下的。
“還要用到木柴和炭。”
實之聽到阿撿臥床不起的父親的聲音。阿撿立刻把家裡的東西拿了一些送過來。
實之原本打算自己過日子,但他立刻改變了主意,他想到可以和阿撿他們在一起吃飯,這樣應該可以比各自購買菜餚便宜。實之交給阿撿兩圓,希望除了補貼阿撿家的伙食以外,也可以分一點給自己。
當阿撿了解他的意思後,第一次露出笑容。聽阿丟的翻譯才知道,他們三個人一個月的伙食費也只有兩圓。
“太棒了。”阿丟說,“之前是三個人兩圓。現在四個人有四圓的話,可以吃很多東西了。”
搬家翌日,實之在事隔兩個月後,再度前往河田的宿舍,想告訴他自己地址變更的事。他打算在回程時再繞去真庭的宿舍。雖然和河田只見過兩次,和真庭也才見過一次面,但他們是認識哥哥的重要證人。而且,實之對河田也有一點疑問,希望可以找時間好好了解一下。
他從山伏町出來,經過北方的根岸,來到河田宿舍所在的谷中寺町。現在只要遇到坡道,他就會左顧右盼,在附近尋找家徽。他已經確信,三年坂出現共同家徽這件事絕非偶然。
那天丟下兩名少年,自己奔走尋找時,最後來到矢來下的三年坂,也拼命尋找那個家徽。但是沒有看到在大門上雕刻家徽的人家,也沒有看到有人在曬番傘。他張大眼睛看著來往行人的衣服上的家徽,並沒有任何收穫。
在大街上找家徽的確困難。保谷家在外面也看不到家徽,津久戶的那戶人家也只是剛好在曬番傘。如果可以去霞之關華族的宅第內,或許可以找到家徽。即使不是華族的後代,也可能是管家或是傭人。
雖然尋找家徽有相當的難度,但實之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四處尋找的念頭。他很固執地認為,即使三年坂隱藏在其他名字後面,只要能找到家徽,那裡就是三年坂。
實之內心對保谷家抱著很大的質疑,有朝一日,可能需要再度造訪。為此,需要掌握新的資訊。然而,眼前卻一無所獲,而且不得不被迫搬家,一個月後面臨入學考試。
“河田先生不久前搬走了。”
聽到寺町宿舍老女傭的話,實之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搬去哪裡了?而且,不久之前是指……”
“差不多兩個星期前,我沒問他要搬去哪裡。但之後都沒有信寄到這裡,他有可能去郵局登記吧。”
實之問了最近的郵局所在,不禁陷入沉思。其實即使不去郵局,只要去大學就可以遇到他。他覺得河田好像是刻意在避開自己,和保谷家一樣。河田得知哥哥的死訊後,態度產生了變化。
實之來到丸子坂真庭的寄宿家庭時,遇到了出乎意料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河田。他也剛好來找真庭。
“嗨,原來是你,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和真庭面對面坐在房間中央的河田看到站在門口的實之時,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一直在擔心你。有關你哥哥受傷的情況,調查得怎麼樣?來,先坐下吧。”
河田的聲音言不由衷。而且,不光是河田,剛才為實之開門的真庭,態度也很奇怪。上一次見面後,實之對他滿有好感,但今天的真庭卻一副拒人千里的態度,很明顯地不歡迎實之的造訪。
狹小的兩坪多大的房間裡放滿了書,實之在他們旁邊坐下。
“河田哥,剛才我去谷中的宿舍找你,聽說你已經搬家了。”
“喔,是嗎?咦?我記得有寄明信片通知你,難道還沒寄到嗎?”
說完,河田在紙上寫下位於神田猿樂町的新地址交給實之。原來是這樣。實之雖然相信他,但他發現河田和上次不一樣,說話態度格外開朗,再度讓實之覺得不太對勁。
真庭的變化更大,他根本沒有正眼看實之。到底怎麼回事?
實之之前沒有告訴他們三年坂的事,他決定今天也隻字不提,也不告訴他們自己的新地址,只說想來拜訪他們就好。
“是喔,距離一高的入學考試只剩一個月了。”
河田顯然只想談考試,避開談他哥哥的事。他告訴實之很多讀書的訣竅,可是實之根本聽不進去。
真庭幾乎沒有開口,顯然在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和第二次見到河田時的態度很像。第一次在谷中的宿舍見到河田時,他聽到哥哥的死訊十分震驚,態度也很自然。但之後來實之的宿舍時,河田的態度產生了變化。當時,自己和河田說了什麼?對了,是大學的事。
實之的內心產生一個疑問。難道是大學,而且是建築系隱藏了什麼秘密……?回家的路上,實之沿著本鄉路來到菊坂,經過炭團坂來到弓町。他在半路拿下獵帽,戴上向阿撿的父親借來的髒草帽。他希望可以在宿舍附近偷看一眼阿時出門買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