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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嬰》既然作為《陰謀》的一部分,那麼肯定是以“陰謀”為原則的,結局和人物的出人意料是我所追求的,恰如杜工部說自己“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剛寫《魔嬰》的時候也是頗有這個架勢的。但是,隨著魔嬰故事的展開,很多東西不能在《魔嬰》這一部里做詳細介紹,給我造成了相當大的問題,而且《魔嬰》的傳說背景設定在古老的希臘:伊阿宋拋棄了當初為他奪去金羊毛的美狄亞公主(此宮也是一個祭祀)而另娶他人,美狄亞殺死了與伊阿宋所生的孩子,毒死了新娘,架著龍車跑了。伊阿宋為了復活新娘而想奪取美狄亞手中威力強大的捲軸,美狄亞當然是不可能給他的。於是,伊阿宋的後代和美狄亞的後代成了世仇。
此中,世界各地的魔鬼,覬覦捲軸的強大力量,也紛紛加入爭奪。
所以,沒有一個人不是為了目的而來,有了目的,就會有手段,殘忍是不可避免的。當初單純的愛戀仿佛曇花一現,原本相愛的人就站到了對立面,為了滿足各式各樣的欲望而想盡辦法殺死對方。
《陰謀》隨後的幾部(我猜我要是寫完起碼要花幾年時間),分別從不同的人角度出發,慢慢地逼近那個我最初設定的目標:沒有正義,只有勝利。我個人一直不介意官方的正義標準,因為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殺一個人你是殺人犯,殺一百萬個人你是征服者。
當所有人都為了目的而來,拋棄自己的個人感受,或者只顧及自己的感受而來,當所有的陰謀匯總在一起,要麼出現一個心機過人的陰謀王,要麼就是全憑上天垂憐隨機選定一個運氣王為最後的勝利者。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就是他們的神。而我,也是個壞神,所以不是好人一定有好報的,像張麗華當初救了古楓並且認他作養子,參加他的家長會,但是為了雪妖,古楓義無反顧地背叛了張麗華,加入獵人,幫助他們,殺死張麗華。而獵人頭目那邊,也是一摞的事情,一摞的陰謀。
背叛、反目、絕望……當一個人熟悉、習慣這些東西以後,其心理狀態的變化是相當可怖的,那種變化幾乎是可以媲美造山運動。
於是,最初設定的那些很好的人,也會慢慢加入陰謀這個大遊戲。
會不會剩下幾個意志堅強一心向善的好人呢?我的答案是絕對有,如果沒有希望了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絕望了不是嗎?沒有這些好人,當惡已經成為社會新的行為規範,那麼惡也不再是惡了。魯迅說的“民族的脊樑”是不是就是這些人呢?
還有,最後一點:陰謀面前,諸神尚且退位,何況愛情?所以,《陰謀》系列絕對不會拿性做噱頭,我要純化我的寫作,即使這在某些人看來是做作虛偽,不夠深刻地揭露人性,但我覺得他如果可以認識到這一點證明人性他已經完全了解了,就完全不必我來揭露給他看了。
這真是一個絕望的世界。
番外篇一 黑夜森林(一)
後來,當巫師們再次談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們稱之為“森林陰謀”,巫族祭祀神殿的大祭祀連日把他的妹妹,候補巫神,張麗華丟進了黑夜森林,原因很簡單——張麗華的出現剝奪了他成為未來巫神的資格。而這個資格,“是我的夢想,我將為之不懈努力。”連日說。
黑夜森林,一個人高大的背影離去時仿佛夢裡的烏鴉。我已經把她放在黑夜森林的夜血池旁了。等到了晚上,夜血池就會吞沒她,然後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可以阻擋我登上巫神寶座的人了。
“哥哥你去哪?”張麗華問。
“我就在不遠處,保護你。”連日摸摸他妹妹黑色的長髮,嘴唇薄得好像鐵線一般。連日高大俊美,黑色的祭祀袍長長地拖在地上,輕輕地在那些黑色的樹葉上掃過。他深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一點光彩,他說:“長老們找你,我並不能在旁。”
“噢。”張麗華此年15歲,“我可不可以不站在這個池子旁邊,我覺得自己好像會掉進去。”
“隨你。”
密林中有一道白光,好像給連日打開了一條通路一般。連日就在這道白光中消失了。
黑夜森林是巫族與死亡之地交界的地方,死神對於那些莫名闖入者總是給與最嚴厲的懲罰,但有些黑巫術需要的材料必須要到黑夜森林尋找,所以死亡之地與巫地也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妥協:黑夜森林,每個月只有23日下午四點才會給來者打開一條光路,順著光路才可以走出這黑夜森林——但,前提是你得活到23日下午四點。
張麗華本來是準備離開血池,但又考慮到萬一長老來了找不到她怎麼辦,於是還是心驚膽戰地繼續站在血池旁邊。張麗華為何不知道這黑夜森林的存在?原因也很簡單,長老們總是認為她現在還不需要知道巫族的黑暗面,她還在成長,等到她30歲繼位了再知道這些邊緣故事也不遲。
在這片森林裡,張麗華好像個小玩具,即使是最小的樹根,也比她的腰還要粗。那些花花草草,也都差不多和她一般高矮。
天邊的夕陽,已經血紅了。一些不知名的生物也已經在黑夜森林中醒來,它們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就發現了這個莫名的闖入者。天空中不時有烏鴉撲閃著翅膀飛過,把樹枝打得亂顫。張麗華想想,站到了離血池不遠的一棵樹的巨大樹根處。那棵樹在張麗華背後扭曲了幾下,張麗華回頭去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