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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正打算往裡走時,樓梯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個人在暗處問道:“各位先生,我能幫忙嗎?”
一位高個子男人向我們走來,伴隨他的是老式水晶燈閃爍搖曳的光。
這個人身高六英尺以上,體形瘦長結實,皮膚近乎黝黑,給人一種強悍的印象。他的一雙黑眼睛銳利冷靜,窄長的鼻子則是標準的羅馬式,高顴骨,兩頰微凹,嘴和寬下巴有著日耳曼人的傳統特徵,一頭由前往後梳的頭髮在走廊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烏黑光亮。他身上的服裝也很考究,而且品味不俗,剪裁合身。
“我叫里蘭德,”他走到我們面前並自我介紹,“我是這個家族的老朋友,今晚這裡出事時我也在場。”
他的話語簡捷直白。凡斯則仔細地打量著他。
“你住在納林區嗎,里蘭德先生?”他隨意問道。
對方微微點點頭。
“你認識斯泰姆先生很久了嗎?”
“十五年了,”他迅速回答,“我曾經跟他一起進行過許多次搜尋熱帶魚的探險。”
凡斯直直地盯著他,口氣冷淡地說:“大概,你也參加了斯泰姆先生在加勒比海的尋寶行動了吧。我記得在這一次浪漫的冒險里有你。”
“你說得很對。”里蘭德回答。
凡斯背過臉去。
“哦,真的,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我想你正是能給我們提供幫助的人。讓我們到什麼地方小談一番如何?”
凡斯拉開厚厚的簾幕,管家則快速向前打開電燈。
我們進入了一個極大的房間裡,它的天花板至少有二十英尺高,地板上鋪著波斯地毯;厚重華麗的法式家具沿著牆邊規矩地擺放著。整個房間充滿著破敗陳腐的氣息。
凡斯看看里蘭德,似乎是自言自語:“這裡不是理想的談話地點。”
里蘭德的眼光快速地瞥向凡斯。
“是的,”他肯定地說,“這個房間很少有人用。自從老斯泰姆先生過世之後,他們一家人大都在屋子的後半部活動,尤其是圖書室和十年前加蓋的實驗室,斯泰姆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那兒。”
“當然啦,他要跟他的魚在一起。”凡斯補充道。
“這個興趣是要很花時間的。”里蘭德冷冷地說。
凡斯點點頭,坐下來點起一支煙。
“里蘭德先生,”凡斯開始了他的開場白,“既然你這麼熱心,能不能請你講一下今天晚上這裡發生的情形。在悲劇發生之前這些人都做了些什麼?”不等對方答腔,他又加了句,“凱奇警官告訴我,你堅持要他過來,是不是這樣?”
“完全正確,”里蘭德回答,看不出有一絲的不自在,“莫達戈跳下水之後,就沒有再浮上來,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他泳技極佳,在田徑場上也十分出色。除此之外,他對這座泳池的每一寸地方也都清楚得很。還有,他的頭絕不可能會撞到池底——泳池的另一例或許太淺又有峭壁,但是靠近跳板的這一側卻至少有二十五英尺深。”
“不過,他可能突然抽筋或因為跳水而腦震盪,這些事我們都時有所聞,對嗎?”凡斯的眼光停留在里蘭德臉上,“你急著要刑事組的人過來,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只是預防萬一,萬一……”里蘭德開口解釋,但凡斯打斷了他。
“是的,是的,不過,為什麼你認為有預防萬一的必要呢?”
里蘭德的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微笑。
“這一家人很不正常,”他回答道,“你們可能也聽說了,斯泰姆家族有著近親婚配的傳統。老斯泰姆先生和他的夫人是堂兄妹,他們的祖父母也有血緣關係,他們的血流里流著瘋狂的基因。尤其是最近兩代—性格古怪,生活怪異。這家人無論是在肉體上或是精神上都極不正常。”
“即使如此,”看得出來凡斯對這個人的興趣提高了,“這些遺傳上的事情又跟莫達戈的失蹤有何相干?”
“莫達戈,”里蘭德以一種平淡的口氣說道,“是斯泰姆妹妹伯妮絲的未婚夫。”
“啊呀!”凡斯深深地吸了口煙,“那麼你是在暗示斯泰姆反對這樁婚事?”
“我沒有暗示任何事。”里蘭德拿出一根長管菸斗及一袋菸草,“就是他反對這婚約,他也會跟我說的。斯泰姆的性格古怪,不是那種能夠坦然表露自己內心及感情的人。不過他有可能對莫達戈懷有恨意。”他熟練地把菸斗裝滿並點著它。
“那麼,我們可以假設你報案的理由是基於……這該怎麼說呢?是基於斯泰姆家族的不良遺傳基因。”
里蘭德再次嘲弄地冷笑著。
“那只是理由之一。”
“那麼其他理由呢?”
“在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內,這兒消耗了不少酒。”
“噢,顯然是的。酒精會把人從壓抑中解放出來。以致可以讓人做出一些正常時做不出來的事情。”
里蘭德走到房間的中央,靠在桌上。過了好半晌他才又開口:“另外,來參加這個家庭聚會的,都是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