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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的手下找不到這女人的行蹤。”警官發著牢騷。
馬克出神地看著他的雪茄。
“我能了解斯泰姆編造布魯特這女人的用心,”他最後終於開口,“不過你怎麼解釋斯泰姆夫人神秘精確的預言能力呢?”
凡斯溫和地笑著。
“哪有什麼預言,馬克,”他回道,聲音裡帶著一抹悲哀,“這些所謂的預言更多地應當說是一個老女人為了保護兒子所做的可憐嘗試。斯泰姆夫人肯定猜到了什麼。這就是為什麼打從一開始她便要求與我們見面,並刻意誤導我們的原因。”
凡斯再度深深地吸了口煙。
“大多數她告訴我們有關水怪的事都是她信口胡說的。雖然對池裡水怪的幻覺確實占據她脆弱的心靈,而且堅信水怪存在的偏執信念也成為她掩飾斯泰姆罪行的基調。雖然我們不曉得她從窗戶到底看到了什麼,但我個人認為,斯泰姆夫人直覺地噢出是她兒子殺了莫達戈,她可能也聽到汽車滑下東路的聲音,並猜出了它要去哪裡。”
凡斯嘆息著。
“馬克,整個事件是個悲劇。而她所做的所有誤導我們的努力也同樣是悲劇。斯泰姆夫人試著建立一個水怪理論,因為她自己對此深信不疑。除此之外,她知道斯泰姆會把屍體隱藏起來,所以她預言我們不會在臥龍池裡找到莫達戈。她又推斷出斯泰姆棄置屍體的位置,那是因為汽車聲能讓她猜出斯泰姆在回到車庫之前開了有多遠。當臥龍池抽乾時,她故意歇斯底里地大叫,好證實她先前所言:是水怪帶著莫達戈的屍體飛走了。”
凡斯伸了伸腿,將整個身子陷入椅子中。
“斯泰姆夫人預言第二樁悲劇的發生,完全是為了讓我們相信她的水怪理論。無疑地,母子連心,她知道她那兒子一定也想找機會把格瑞弗幹掉。我猜她完全知曉格瑞弗的財務陰謀,也感受到斯泰姆對他的恨意。昨晚她可能聽見,甚至目睹,斯泰姆與格瑞弗一同朝泳池走去的身影,並在心裡盤算著即將發生的事。你還記不記得,當她聽到格瑞弗失蹤的消息時,她是多麼急切地要強化我們對她理論的信服。那時我便懷疑她知道的比說出的多,因此我立刻回到溶洞,以確定格瑞弗的屍體是否也在同一地方……噢,那受盡折磨的老女人當然清楚她兒子的罪行。今天下午,當她要求里蘭德把斯泰姆帶回宅邸、因為臥龍池裡潛伏著某種危險時,她的話並非什麼先見之明:那只不過是她害怕斯泰姆可能在犯罪現場遭受到報應的直覺罷了。”
“他還真的受到報應了呢,”馬克嘟噥地說,“真是巧啊。”
“他是罪有應得,”警官插話進來,“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勁兒去避免留下腳印呢?”
“警官,斯泰姆必須保護自己,”凡斯解釋,“如果有人注意到斯泰姆的潛水鞋印,那麼他整個計劃就告吹了。因此他未雨綢繆地將塊木板放置在低地處。”
“不過他卻沒對池底的腳印做任何遮掩。”馬克提出質疑。
“是的,”凡斯說,“我想他沒料到水裡的腳印會留下來。當他的潛水鞋印從池底現形時,斯泰姆的確吃了一驚:他怕我們會知道這些印子是何物。我承認當時我並沒想到這點。不過稍後這想法就進入我的腦子,而我也因此決定去買套潛水裝備——潛水服、手套及鞋子——來印證我的理論。這裡只有少數幾家供應標準潛水設備的公司,我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斯泰姆去過的那家。”
“那裡蘭德怎麼說,”馬克問,“當然,他一定看得出來池底那些印痕。”
“噢,那是自然。事實上,我一跟他提到那些奇怪的印子,他馬上就知道它們是怎麼來的。而他一看到甘迺迪畫的素描,他就知道真相了。我猜他滿期望我們也能看出端倪,不過他卻不想親口說出來——因為他對伯妮絲的愛。伯妮絲也猜到了——你還記得當我告訴她池底怪異的腳印時,她有多慌亂嗎?斯泰姆夫人,同樣地,也了解這些腳印的重要性。不過,她十分聰明地將這條線索轉變成為灌輸我們水怪理論的依據。”
馬克將酒倒滿他的杯子。
“這部分的謎團都已經理清了,”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開口說,“不過,對格瑞弗的死,我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凡斯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緩緩點上一支新煙。然後才開口,“馬克,我不能斷定,對格瑞弗的謀殺究竟是斯泰姆事先的預謀呢,還是突然決定的。然而,當他規劃這個周末聚會時,無疑地,他已經考慮到這行動的可能性。看得出來他對格瑞弗深惡痛絕。在他變態的心裡,除了謀殺,沒有其他方法能夠除掉格瑞弗這個眼中釘。在我們發現池底印子及莫達戈身上的抓痕之後,洶湧而來的水怪傳說讓斯泰姆放心地決定在昨晚幹掉格瑞弗。他十分樂意將這水怪理論再添上一筆。只要莫達戈的死仍顯得不可思議,斯泰姆就覺得他不會有被發現的危險。而就在這種錯覺下,他在格瑞弗身上複製了莫達戈的離奇死亡。我猜他是這麼想的:如果他能因為莫達戈案子中的水怪傳說而逍遙法外,只要格瑞弗是死於相同的手法,他也會一樣地安全。為了造成類似的傷口,斯泰姆先重擊格瑞弗的頭部。接下來他勒住他的脖子,好顯出頸上的瘀痕。完成這些之後,他再用鐵耙抓破格瑞弗的胸部,留下水怪的爪痕。而他將謀殺合理化的最後一步——或者應該說,最荒謬的一步——便是把格瑞弗這傢伙丟進溶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