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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百七重新紮了一下頭髮,席地而坐,看著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齊樂人,又好氣又好笑:“暴躁?哪裡暴躁?”
“你看,我的手,我的肚子,慘得不能再慘了。”齊樂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慘狀。
陳百七斜了他一眼,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肚子,笑道:“這也叫慘?我以前可是肚子都被剖開過,腸子流了一地,自己塞回去,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胃疼。”
齊樂人覺得肚皮一涼,不禁打了個哆嗦:“什麼時候的事情?”
陳百七沒有回答,她點了根煙,抽了兩口,然後淡淡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做任務的時候?”齊樂人問。
陳百七自嘲地笑了笑:“好心被雷劈的時候。”
齊樂人好奇不已,可是陳百七卻沒有滿足他好奇心的意思,她揮了揮手:“走吧,下課了。”
齊樂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了起來,一溜煙就跑了:“再見!明天見!我回家啦!”
活像個一心想著放學的學生。
跑到地下室出口時,齊樂人還回頭看了一眼,陳百七還坐在原地,叼著煙,對他點點頭。
偌大的地下室里,通火通明,可是卻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嗯……你和茜茜明天想吃什麼早飯?”齊樂人不禁停下了腳步,問陳百七。
其實他並不是想得到答案,只是覺得這一刻,一直悉心教導他的這個女人,真的太孤獨了,孤獨到讓他無法轉身離開。
陳百七緩緩呼出一口滿是尼古丁氣味的空氣,對他微微一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啊?”
“審判所說最近人手不夠,我要去幫個忙,這幾天沒空訓練你。”陳百七說。
齊樂人像是個突然被通知明天開始停課放假的小學生,興奮得眼睛都亮了。
“所以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去審判所幫忙。放心吧,雖然會很辛苦,但是肯定沒有工資的。”陳百七壞笑了一下,向他宣布了這個噩耗。
齊樂人把邏輯關係理了一下,無言以對。
“你要是不想去,就留在這裡幫我遛狗。”陳百七說。
“不不不,老師,我很想去的,特別想去,恨不得現在就去審判所報導!”齊樂人立刻表忠心。
“行吧,明天這個時間到我這裡來,我們一起過去。”陳百七說。
齊樂人鬱鬱寡歡地走了,才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來接他的寧舟,
“不是讓你別來接我了嗎?”滿心歡喜的齊樂人說。他以為寧舟最近天天到審判所報導,肯定是沒空來接他了。
“最近治安不太好……好幾起獻祭案件了。”寧舟說道,看了看齊樂人已經包紮好的手臂,皺了皺眉。
“一點擦傷,小問題。”齊樂人若無其事地說,絲毫不提訓練時的辛苦。
兩人一同往家的方向走,一路聊天聊得全情投入,差點在轉角處撞上人。
幸好寧舟反應快,一下子扯住了齊樂人,把人拽了回來,倒是迎面走來還提著東西的女人趔趄了一下,人沒跌倒,但是手中的袋子掉在了地上,掉出了幾個飯盒。
齊樂人一疊聲地道歉,要賠她。
“沒關係,只是自己做的盒飯,都蓋嚴實了。”女人溫婉地笑了笑,查看著自己袋子裡的東西,“烤鴨也沒摔著,沒關係的。”
目送女人離開,齊樂人被烤鴨的香味勾起了饞意,舔舔嘴道:“我們也買點烤鴨吃吧,上次那家烤鴨店可好吃了。”
寧舟當然沒意見,兩人就往烤鴨店的方向走。
烤鴨店在海岸邊,剛好是退潮的時間,海岸邊行人寥寥,買好了晚餐加餐的兩人準備回家,齊樂人和寧舟閒聊著,不知不覺就說到了拍照的事情。
“這個是我的手機,跟我一起進遊戲的,我還找人給它配了個充電器。不過這裡沒有信號,只能拿來照明和拍照,你做過現代的副本任務,應該清楚的吧。”齊樂人還記得寧舟說過自己第一次做現代任務時面對手機的手足無措。
寧舟點點頭。
“你等等,我們拍個合照。”齊樂人笑嘻嘻地把頭擱在寧舟的肩膀上,拿著手機一起拍照。
寧舟有點不知所措,對著鏡頭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這個姿勢。”齊樂人用手指比了個“V”,放在臉頰邊,哄騙道,“我們那裡流行這個姿勢。”
一臉迷茫的寧舟呆呆地伸出手,在臉頰旁比了個V。
齊樂人卻狡猾地收回了手,“咔嚓”一下按下了拍照鍵,然後偷樂得不行,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寧舟看著他放肆的笑容,忍不住也微笑了起來。
“來來來,再拍幾張啊。”
“拍你。”
“不,你帥,拍你。”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中,無數黑歷史照片和這耀眼的夕陽,一同定格在了相機中。
第一百二十章 黃昏的約定(三)
第二天一大早,齊樂人跟隨陳百七來到審判所參加一個會議。
這個會議的性質像是動員大會,齊樂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審判所這麼多執行官,足足幾百人。司凜在台上講話,對近期黃昏之鄉頻發的狂信徒作亂案件情況進行了總結,針對性地舉了幾個例子,然後表達了對進一步整治治安狀況的要求。
之後執行處的負責人上去講話,對任務進行了分割。再然後是異端審判所、戒律所、情報司、監察處等內設機構的負責人,輪番上去講話,旁邊竟然還有人扛著好似十九世紀風格的老式相機給會議現場拍照。
“這是什麼官僚主義作風?”齊樂人無語地小聲問陳百七。
“習慣就好。”陳百七很淡定地隨大流鼓掌。
“說真的,這樣很浪費時間啊。”齊樂人嘟噥道。
“有時候不得不這樣。要維持黃昏之鄉這麼大一個地方的秩序,這個組織機構必須有一套自己的運作方式,哪怕犧牲效率,也要確保它能正常運行。”
齊樂人不是很明白這個套路,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看哪邊缺人了。”陳百七說道。
會議結束後,一個蒙著眼睛的長髮女人來到了兩人的身邊,她對陳百七微笑道:“好久不見了,陳。”
“占卜師,好久不見。”陳百七說道。
齊樂人收斂著自己好奇的眼神,暗暗打量著這個女人,從外貌來看她應當是噩夢世界的原住民,剛才她在台上講過話,齊樂人記得她是情報司的負責人。
兩人寒暄了幾句,占卜師就被下屬叫走了,說是司凜正在召集各部室的負責人開小會,她歉意地對陳百七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她叫占卜師?名字和幻術師一樣奇怪。”齊樂人說。
“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審判所的大部分人都不用自己的本名。”陳百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