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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有一些事情要調查,林江的母親還好吧?”李榮脫掉了警服的外套,他每次去受害者家屬家裡造訪他其實都不喜歡穿這身警服,因為那樣使得彼此有太多的距離,每個平民百姓見到這警服都會有一種崇敬和畏懼。
“她可能是傷心過度累著了,早早就睡下了。”林嵩說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內屋。
“那就好,對了,屍檢報告出來了,可是沒想到卻讓我們更摸不清頭腦了。”李榮試圖進入主題。
“警官其實不必在乎我的感受,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林嵩的小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剛才的確是李榮有點拘束,因為他不想讓一個人一直想起他不願去想的記憶。
“林江是不是有天生的心臟病,屍檢報告上寫著他是因為突發心臟病而死亡的。”
“天生的心臟病的確有,這是遺傳他媽媽的,不過我家小江的心臟病醫生都說過沒有什麼大礙,怎麼會突發心臟病死亡呢?”林嵩也呈現出一臉疑惑的表情,似乎連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會因為突發心臟病而死亡,但這就是事實。
“所以我們也感覺到疑惑,你知道多大的刺激才能引發他的心臟病嗎?”李榮想從林嵩口中獲取信息找到這件案子的突破口。
“我孩子從未發過心臟病,但他好像很怕蜘蛛的這一類東西,小時候一隻很大的蜘蛛曾經把他嚇昏過去。”
李榮陷入了思考,突然又回過神來向林嵩道了別“晚上打擾到你了,請見諒,對了,你孩子的屍體你明天可以到警局領回去了,下葬的時候記得叫我。”說完李榮披上了制服離開了房間。
待李榮離開之後,房間又陷入了死寂,林嵩看著屋內昏睡過去的妻子,將放在床頭的藥重新蓋上放好,然後脫下衣服躺在了床上,可是這個不眠夜,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與夢魘作鬥爭。
李榮駕車馳騁在無車來往的馬路上,他點燃了一直煙叼在嘴裡,煙隨著窗戶的縫隙飄散出去,在路燈下形成一張詭異的笑臉。
他終於得到了一個有用的線索,也就是既然林江被殺害的方式是心臟病突發,那麼兇手一定就是對林江很了解的人,那個被撬開的門完全是兇手為了混亂警方而製造的假象,能殺害林江的人一定是熟人,也就是學校內的人,而且是林江身邊的人,這麼一來範圍就縮小了,但是與林江同寢室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而林江在學校又有很多得罪過的人,這要怎麼查。
天空下著毛毛雨,江南的天氣似乎很通人性,11月的雨刺骨的冷,絲絲雨輕輕地划過人們的臉頰,就如同刀片一般疼痛,卻沒有留下任何印記。
我撐著傘抵禦那種刺痛的感覺,沒入在送葬的一群人當中,來到林江故鄉送葬的人,除了我們五個人其他的同學都因某種原因推辭了,整個過程黃成義一直在哭,我們死了一個好朋友和室友,而他失去的是一個臭味相投的好哥們。
下葬的時候,所有人都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一眼望去黑壓壓的深沉,我感覺到了寒冷襲來,不是因為這個天氣,而是從內心散發出來,揮之不去。
林江的母親在看到孩子下葬的時候,直接哭昏了過去,他的父親就送她去了醫院,同行的人每人在林江的墳前擺上一朵花都就各自離開了,畢竟沒有太多的感情,在此逗留也沒有太大的觸景生情。
只有黃成義此刻還壓抑不住自己的抽泣,我為他打著傘,他拎著兩瓶啤酒,小強將五個杯子分到了我們手裡,還有一個擺在了林江的墓前,我接過杯子的時候,感覺那觸感就如同死後林江的皮膚那麼冰冷。
黃成義用牙齒咬掉了啤酒瓶蓋自己先飲掉了半瓶啤酒,他天生酒精過敏,漲紅地臉不知道是因為想哭還是酒精的作用,平時我們都在聚會的時候阻止他喝酒,但今天沒有人去勸阻他,讓他放肆地去喝。
賈強為我們每人倒上了一杯酒,大家都沒有說話彼此沉默。
“以前你每次去KTV的時候,都不是很愛喝啤酒嗎?我總調侃你說小屁孩個子還沒長好喝什麼啤酒,今天你喝個痛快!”說完,黃成義又起了兩瓶啤酒順著墓碑的頂部淋下,雨很快衝散了酒精的氣味,他舉起剩下的半杯酒說了一句乾杯,我們五個人都一飲而盡,黃成義的半瓶酒也見了底,他漲紅臉地將酒瓶砸在了地上“誰他媽殺了矮子!”我們都低著頭,周興上去阻止黃成義去踹別人家的墓碑。
“成義,這是忌諱,你不能那麼做。”周興死死地束縛住了黃成義,黃成義扭曲的臉看了一眼周興,然後將已抬起的腳踢在了空氣中“他前幾天還和我上網泡吧說沒就沒了,你讓我怎麼辦,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們得罪了筆仙,什麼都做不了,或許只能一個個等死了。”周興卸掉了束縛住黃成義的力量,黃成義也慢慢地癱軟下去跪倒在地上,他的臉恢復平靜但是顯得有些痴呆“筆仙…狗屁東西他怎麼不沖我來!周興你到現在還那麼迷信,你傻不傻啊把林江的死推到鬼的身上,要是真的有筆仙,他丫的怎麼不殺我,林江他有什麼錯,你告訴我他有什麼錯!”黃成義推了一把周興,他不能自控地踉蹌了幾步。
“你到現在還不信我這是筆仙做的是吧,那我問你林江怎麼可能會被吊到這麼高的地方,還有他全身的血都哪裡去了?兇手為什麼要砍下他的腳,你說呀!”周興摘到了眼鏡,抹著自己臉上的雨水,邋遢的頭髮耷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