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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舒玫臉色蒼白,也已經魂不守舍。
“小秋你知道玫玫的,她怎麼可能詛咒李晴晴。”楚樊忙勸道,他知道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對向來一帆風順、得天獨厚的姚韻秋打擊有多麼大,“你冷靜點,我們都多久沒來這兒了,這肯定是個陌生人,和我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他溫和的話語讓姚韻秋紅了眼眶,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楚樊肩頭便哀哀地痛哭起來。舒玫也低下頭,默默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楚樊從未和姚韻秋這樣近距離接觸過,不免大為尷尬,手足無措地移開視線,卻見那些警察已經把女屍放到了擔架上,蒙上白布便準備抬走。
女屍的手垂了下來,在行進中搖晃著,突然一個圓環狀的東西從指間滑落,向著他們滾了過來,正停在楚樊前方地上。
楚樊無意中看了眼,目光卻一下子凝住了。顧不得仍然伏在他肩上的姚韻秋,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撿起了那圈金屬。
金屬已經生鏽了,但背面的三個字母——FAN卻並未磨損,那是他的名字“樊”的拼音。這圈金屬,正是葉子一直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楚樊捏著戒指的手開始發起抖來,他清楚地記得,去年情人節那天葉穎突然拿來了這對情侶戒子,還死乞白賴地非要他戴上刻有“YING”的戒指。拗不過葉穎的小女孩脾氣,他無奈地戴上了,葉穎於是也喜滋滋地戴上了刻有他的名字拼音的戒指。
可是現在……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楚樊飛一般地向擔架跑去,對於身後傳來的舒姚二人的叫聲恍若未聞。警察們顯然也沒想到,竟然任由他衝到擔架前揭開了蒙住女屍的白布。
女屍更加清楚地展示在他面前。
那張腐爛的臉,面目根本無法辨認,但是女屍身上的衣服,的確是葉子常常穿的,秋遊那天葉子穿的也正是這件……
楚樊覺得天地都似在搖晃,晃得他站立不穩。眼前又浮現出那張燒掉一大半的照片——那張照片他仔細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每個人被燒的樣子就像刻在他腦海里一樣。
而照片上的葉子,被燒掉的,正是臉的部分……
“你怎麼回事?不是叫你一邊呆著嗎?”剛才攆人的警察火冒三丈地走過來斥道,一面粗魯地伸手將楚樊推開。楚樊一個踉蹌,戒指失手掉在了地上。
姚韻秋和舒玫已經擔憂地跑了過來,然而下一秒,她們卻都呆怔原地——向來理智的楚樊突然做出了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舉動:他揮起右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警察的臉上!
“楚樊!”姚韻秋失聲驚叫。
楚樊什麼都聽不到,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俯身去撿戒指。直到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反剪雙手,半邊臉頰貼地地壓在了地上。姚韻秋和舒玫正滿臉驚慌地向警察解釋著什麼,而王強也已經甦醒了,正惶惶然地看著他。
手被鬆開了,顯然姚舒二人的求情起了作用。楚樊顧不得手腕和臉頰的疼痛,攤開右手,見手心中戒指仍在,這才鬆了口氣。卻見舒玫蹲下身,聽她低聲問:“這個是……是葉子的……戒指是麼?”
楚樊沒有說話,沉默了會,才微微點了點頭。舒玫像是一下子腿軟了,坐倒在地上。
“什、什麼?”姚韻秋也聽到了,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你是說,這個人……這個人……是葉子?”
警方聽她這麼一說也注意起來,開始詢問一些關於葉穎的細節。楚樊依然一聲不吭的,只是右手死死地握著戒指,連指關節都變了白。舒玫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般,就連向來熠熠生輝的雙眼,也像是火焰燃盡後剩下的殘灰,了無生氣。
一直以來,大家都習慣了依賴楚樊,在大家心中,他就是眾人的主心骨。所以,即使發生再詭異再可怕的事情,即使連姚韻秋都承受不了了,楚樊也不會害怕或軟弱。
葉子怎麼樣了?楚樊從來沒有問過。在聽農婦說起沒有葉子這個人時,楚樊也未曾表現出過多的震驚或擔憂。舒玫也不是沒有疑心,到底葉子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為何還能如此冷靜,甚至可說是冷漠?
但是現在他們恍然大悟,楚樊原來只是一直在克制著自己,勉強自己不去想葉子究竟怎樣了。直到葉子的屍體讓所有的偽裝都失去了意義,像是他極力隱藏的傷口一下子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這才發現,那傷口竟是如此的深,如此的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第二十一章 (2244字)
四個人在警察局錄完口供,回到學校時日已西斜。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誰也沒有胃口去食堂吃晚飯,在澡堂洗過澡後便匆匆散了。
楚樊還沉在無盡的悲傷中,王強則經歷了痛苦的身體折磨,而姚韻秋一樣好不到哪去,這一整天如此多的驚險恐怖事情的發生,也只有舒玫相對好一些。
到了寢室,舒玫攙著姚韻秋安排她上床休息,此時姚韻秋嘴唇又干又白,就好像身染重病的患者,躺下沒多久便沉入無知覺狀態。
舒玫的頭也疼得厲害,當然,她是因為長時間緊張過度導致,而不是像王強式的。雖然身心疲憊,渾身不舒服,可是舒玫仍然全無睡意,她爬到了自己的上鋪,靠在折好的被子上,從枕頭底下抽出葉子的那本日記,再次走進葉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