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黃父鬼在那一站就是一下午,偶爾下到客廳來散散步,而後又再次回到那間畫室里,一動不動像是羅丹的思想者——一個具有高尚藝術情操的鬼。
我好奇心作祟之下,只得跑去問白澤,之後才明白黃父鬼為什麼老是板著個臉。
“它只對不喜歡的人才會露出黃色的大牙哈哈大笑,但凡被他笑過的人皆會得病,輕則三月,重則數年才能好,而且善於變化形狀,或為煙氣,或為小兒,或為婦人,或為鳥獸,身形可大可小。”
以上是白澤的原話。原來黃父鬼是個瘟疫般的存在。
於是我在那之後再也不敢輕易面對它,生怕它一不注意朝我咧咧嘴、呲了呲牙,然後我就得在床上度過一段難熬漫長的時光。
除了黃父鬼之外,我最好奇的當屬長鬼,他那頎長高瘦的身材若是和姚明站在一起,姚明登時就變成了郭小四一般的存在。
據白澤介紹,這身高註定了它是個打手般的存在,但長鬼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一般不出手,而跟我們住在一起的這隻三米高的還算是長鬼中最矮的了,最高的居然可以達到十米!
我的天,這是什麼概念,想像一個十米高的人站在你面前,那足以把你壓得喘不過氣來,更何況對方不是人,是鬼。
也好在李白這屋子單單一層的挑高就五米,否則看到一個沒有頭顱的胴體在客廳里走動是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它的頭穿過天花板了。
縱然如此,這幢洋房的空間仍是滿足不了長鬼,它偏愛在社區中四處飛奔、登高望遠,而後在一幢幢的洋房之間此起彼落,像是個侵襲地球的小怪獸。
而喜愛在外頭晃悠的還有一隻鬼——大頭鬼。
顧名思義,它長有一個超乎尋常的大腦袋,成天沒事就跟著長鬼在外頭玩,但受限於那顆大腦袋的原因,它總得用雙手撐住腦袋,慢悠悠地在後面跟著,一臉羨慕地看著勢若脫兔的長鬼。
大頭鬼的性子溫和,心性單純像個小孩子,特別在面對妲己時,它總是神情扭捏、臉紅耳赤,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明白。
妲己雖然是個凡人,但和我的差別在於,她是死而復生的。現在的身體並不是原來那具,而是白澤依照她生前的身材,用上等精木煉製而成,完全媲美神道體質,基本可以說是百毒不侵、金剛不壞、固若金湯。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活了兩千多年,你卻無法在她身上找到一絲衰老的痕跡,這可是自古以來諸多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
那副臉蛋在被白澤換過之後,每每上街,她近乎包攬了所有的目光,而走在她身邊的我,則吸引了無數的仇恨。
各種星探、富豪、攝影師不論真假接踵而至,甚至有島國的特殊性質的影片邀請她的加盟,她均是報以微笑地一一回絕。
社會中不乏有見色起意、心懷歹念的人,當他們一臉豬哥樣地將我們圍在巷子裡時,我總是面不改色地從他們手中奪過刀片,在他們驚懼的眼神中,向妲己的手臂狠狠紮下,便聽幾下金屬撞擊聲,那刀片登時碎裂一地,而後我們淡然地從那群舌橋不下的混混們的身旁走過。
在我揮著綁著繃帶的手向趴在沙發上的白澤打招呼時,它總會氣憤憤地將我們說教一頓,諸如我們這麼做會暴露、如果我手廢了怎麼辦之類。
噼里啪啦說了有一個鐘頭,隨後讓妲己給抱走了,我望著天天在那落地窗邊嘔吐的臭口鬼,緘默不語。
有一回,我曾問過妲己:“你活了這麼久就沒碰上喜歡的人嗎?”
她說,當然有,遠在天邊……
我興奮之意顯露於表:“近在眼前?!”
“不,就是遠在天邊。”
我當時哀哀欲絕,暗想遠在天邊不就是魂歸天際了麼。
平靜的生活持續了有一個多月,這天早上還在睡夢中的我,突然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單承澤。
他在電話里只說了一句:“龍宇集團的一位職員,曾看見董向和老赫在停車場照過一次面,這人是市場部的,叫高述。”
掛斷電話後我這個喜眉笑眼的啊,這已經能證明這人兩人生前確實相互認識。
單承澤告訴我那名職員的名字,這便是有意讓我直接前往龍宇集團找他。
我將床頭的古書放進事先預備好的公文包里,當即叫醒白澤,抱著他便直奔龍宇集團而去。
在途徑公交站時,一隻手驀地攀上了我的肩膀。
“昨日貧道夜觀天象,發現北斗七星有一顆往南偏離了兩厘米……”
語聲未畢,我一把抓過攀在我肩上的手,向外一甩,連聲道:“去去去!”
當即迴轉過身,於老頭佝僂著背,朝我嘿嘿笑著。
“你不是浪跡天涯了麼?怎麼還在M市阿?”
我喜眉笑眼地看著他,其實能再次見到他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唷,你怎麼多了只狗阿?”
於老頭伸手要摸向白澤。
“汪汪汪……”白澤一臉怒容。
他連忙縮回手,笑道:“還挺倔,小心貧道吃了你。”
“別廢話,你怎麼在這,不做流氓啦?”
“本來前幾天就要走的,可聽說今天M市有個COSPLAY展,我準備去瞧瞧。這不,正要去前面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