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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她和她丈夫之間,他一看男爵的臉色,靈魂深處不禁為之戰慄,他覺得突如其來的啟示也使男爵心中明白了真情。這位丈夫的頭腦現在也同樣在思索,作出與福爾摩斯一樣的分析,這下,他明白了!他懂了!

    阿麗絲·德猛絕望地奮起反駁,要否定那無情的真實情況。

    “您說得對,先生,我錯了。其實,我並不是從這扇門進來的,我穿過前廳,走過小花園,用一把梯子……”

    她作出最後的努力,竭盡忠誠……但是,這毫無用處!

    一陣難以忍受的寂靜。德·安布勒瓦勒夫人面如土色,她由於焦慮和恐懼,全身僵硬地站在那兒等待著,男爵好象不願他的幸福業已崩潰似地,還要掙扎一番。

    他終於結結巴巴地說道:“講啊?你自己解釋吧!……”

    “我親愛的朋友,我沒什麼可說的。”男爵夫人低聲說,臉龐痛苦地扭曲起來。

    “那麼……小姐……”

    “小姐,救了我……出於她的忠誠……出於她對我的友情……所以她供認自己有罪……”

    “從什麼事情中救你?從誰的手中救你?”

    “從這個男人手中。”

    “布雷松嗎?”

    “是的,他威脅的是我……我在一位女友家認識了他……當時我簡直發了瘋,竟會聽從他……哦!你不會原諒我的……然而,我曾給他寫了兩封信……你會看到這兩封信的……我把這兩封信贖了回來……你知道我是怎麼贖回來的……哦!可憐可憐我吧……我曾經為此那樣地痛哭!”

    男爵夫人斷斷續續地追述了她那件平庸無奇而又令人痛心的風流韻事:她如何驚恐地發現這個人的卑鄙無恥,以及她的懊悔和恐懼。同時她也談到阿麗的令人欽佩的行為。姑娘猜測到女主人的絕望心情,聽到了她的懺悔,便寫信給羅平求助,編造了這件失竊事件以便把女主人從布雷松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一切真相大白,現在福爾摩斯無事可幹了。

    當天晚上,在加萊與多佛之間運行“倫敦城號”輪船上,一位乘客沿著輪船舷牆邁著有規律的步子走到一個躺坐在長椅的女子身旁,他問道:“阿麗絲小姐,您在睡覺嗎?”

    “不,不,福爾摩斯先生,我不想睡,我在想心事。”

    他們沒有再說別的話。歇洛克·福爾摩斯在甲板上轉了兩、三圈,然後,走回來坐在他的旅伴身旁。

    福爾摩斯從斗篷里拿出菸斗,裝上菸絲,由於他手頭沒有火柴,便站起身來,向坐在幾步遠的一位先生問道:

    “請問,有火柴嗎?”

    這位先生打開一盒防風火柴,劃了一根,立刻冒出一朵火花,福爾摩斯就著火光一看,竟是亞瑟·羅平。

    要不是英國人幾乎察覺不出地後退一下,羅平可能以為他的在場早被福爾摩斯識破了。

    福爾摩斯畢竟已能夠自製的,他從容地把手伸給對方。

    “羅平先生,在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對他們所做的任何事不會感到吃驚;首先是我,其次是您。”

    在福爾摩斯的請求下,羅平敘述了他逃脫的經過。

    “如果說可以把這稱之為逃跑的話,”他說,“那可是太簡單了!因為,我們已約好要把猶太燈重新從河中撈出來,所以,我的朋友一直守在附近。我在翻了身的船體下耽了半小時,利用警方在沿岸尋找我屍體時,爬上那艘破船。我的朋友把汽艇開來接應我,然後在好奇的人的眼皮底下,我溜走了。”

    “太棒了,”福爾摩斯大聲叫好,“真出色……那現在,您去英國有事嗎?”

    好象記起了什麼似的,亞林·羅平說:“我忘了……德·安布勒瓦勒先生怎麼樣?”

    “他一切都知道了。”

    “啊!我親愛的大師,我對您說過什麼?如今,損失是無法挽救的了。當初讓我按我的意願辦不是更好嗎?只要再給我一、兩天時間,我就可以從布雷松那兒討回古燈和其他小擺設,我就會把這些東西歸還給德·安布勒瓦勒夫婦,這兩個好人就可以安安靜靜地白頭到老,然而事與願違……”

    “事與願違,”福爾摩斯冷笑道,“我把事情搞亂了,並給在您保護下的這個家庭帶來了不和?”

    靜默良久。羅平說道:

    “大師,您清楚地看到,不管我們幹什麼,我們永遠不會持相同的意見。您在壕溝的這一邊。而我卻在另一邊。我們可以互相敬禮,伸手致意,交談片刻,但永遠存在著一條鴻溝,您永遠是歇洛克·福爾摩斯或多或少總是自發地而又適時地服從他的偵探本能,要追大盜,只要可能,就引他上圈套。然而,亞瑟·羅平卻始終憑著大盜精神和機智,逃避掉偵探的手心,並譏笑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說完,他縱聲大笑,這笑聲顯得詭詐,殘酷而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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