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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據說研究所的人員從各處秘密集中來的。他是不是還活著或住在哪裡,這是可能知道的。”
“那麼,你是說研究所里沒有秘密?”
“不可能有。”
“是嗎?你給我站起來!”原田一把揪住島中的前胸。
“你讓我說、說什麼——”島中低聲叫道,撥開原田的雙手。
7
“我讓你去見上帝!”
原田用力將想挪開的島中拽起來,島中是個大個子,力氣也不少,他揮動著雙手試圖抵擋。原田一拳擊在他的腹部,島中立即痛得蹲下身子。
“你儘管把秘密帶進地獄好啦,我用不著聽那些,只要把你這個狗雜種殺掉,就足以為我父親和妹妹報仇雪恨了。”原田將島中拖向斷崖。崖邊吹來潮濕的海風。
“不要!不要!”
“哼,晚了!”原田用左腳踢向著死抱著他的右腳的島中的臉。
“等一等!我說,我說,請你等一等。”被推往斷崖邊緣島中掙扎著求饒了。
“好,我再等一等,不過,你要不說實話,我就一腳把你踢下去。兩者隨你選擇。死不死掙扎是沒有意義的,你該明白。在這以前你一直是充當殺人者的角色,毫不留情地殺掉那些弱小者。現在正好相反啦。你該明白這就叫做自食其果。”
“不,不是我,”島中躲開斷崖邊吹來的海風,“雇職業殺手的,是中岡。”
“中岡?”
“也不是雇他們干,據說是拐彎抹角暗示根來組的。所又,根來組便自作主張……”島中攀扶著一棵灌木。
“殺武惠吉呢?”
“那,那,是我乾的……”
“果然是這麼回事。”
“那實在是不得已才幹的呀。”島中的聲音里混合著緊張、絕望和恐怖。
“我在診治武川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個不尋常的患者。是通過麻醉分析才得知的。在回搠過去的情況時,接觸到了他在軍隊的歷史。我聽到他嘴裡說的話,知道他從那個惡夢裡醒過來了,他報到在庫拉西島熱帶傳染病研究所供職。我怕被麻醉醫生聽到這一切,便立即停止了分析治療。雖然分析治療停了下來,可我卻呆住了。從30多年前的那個惡夢中甦醒過來,那真是……”
那個惡夢實實在在是存在的,不管原田作了怎樣的想像。它是一種切身的感受,但若要把它在畫面上描繪出來,它就像霧海一樣消失掉了。30多年前的惡夢——
“那確實是一個不祥的夢啊……”島中的聲音低沉下去了。
島中和中岡在日本投降以後,就像抱著定時炸彈一樣過日子。這是一個既不能扔掉,而且是一個討厭的、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炸彈。
由於戰局惡化,1944年2月7日從陸軍省傳來了封閉研究所的命令。在此6天前的2月1日,盟軍在內南洋諸島所屬的馬紹爾群島的夸賈林島開始實施登陸作戰。島上的日軍守備部隊僅5天便全部陣亡。這是美軍進行越島戰術的開端。陸軍害怕被盟軍了解其中的秘密,命令將研究所的一切痕跡統統毀滅。
當時的負責人是島中大佐和中岡大佐。
島中和中岡商量如何執行這項命令。研究所有20多名工作人員。這個時候,庫拉西島飢餓戰已經開始了。毒死工作人員——島中和中岡都得出了這個結論。毒死之後扔進大海便萬事大吉,一了百了。軍部所謂的“一切痕跡統統毀滅”在他們倆看來就是這個意思。把這些工作人員編入島內守備隊固然容易,但那樣做就等於自己將研究所的秘密宣揚開去,就像散播細菌一樣。
兩人向所里的全體工作人員宣布近日撤走研究所,將緊急備用乾糧發給他們。這些緊急備用乾糧里都摻進了鼠疫菌。鼠疫菌有一至五六天的潛伏期,但一旦發病,短時間內便會死亡。氰酸鉀之類的奇藥雖然可頃刻間致命,但若有人事先意外地發現,就會壞事。
有四名工作人員沒有吃帶鼠疫的乾糧。他們不但沒有吃,還趁夜晚利用空汽油桶漂洋過海,逃出了這個海島。島中和中岡第二天早上才發現這件事。附近的守備隊應他們的要求派出飛機搜索,但沒有找到目標。
數日之內,島上的工作人員全部病倒,發高燒。要是不給予治療,鼠疫菌便會耗盡人體,最後變為一具小小的燒成焦黑的屍休。黑死病這一別名便源於此。
高燒眨眼間殺死了所有工作人員。他們原來己經由於營養不良而身體虛弱,哪怕多一會兒的時間也根本不能支撐。
島中和中岡一把火將研究所燒個精光。
第七天早晨,兩人登上了前來迎接的2式水上飛機。
空中看研究所,已經無影無琮,完全燒毀了。屍體扔進了大海,研究器材也在毀壞之後丟進了海里。這座規模不大的結構建築物收拾起並不太費事。
他們兩人在內地迎來了日本投降。
島中和中岡都隱姓埋名藏了起來。他們知道美國占領軍和駐日蘇聯代表部都在拼命尋找關東軍防疫供水處的研究人員。
關東軍防疫供水部部長石井五郎中將下落不明。
一名舊陸軍軍官到島中和中岡的家中拜訪,打聽石井五郎的潛伏地點。這名軍官自稱是占領軍和政府之間的聯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