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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美國政府得知真相之後,會就地把他處決,以掩蓋事件的真相。
原田想,這下子才真是死路一條了,野麥涼子也活不了多久,這是她命中注定的。
興奮減退之後,寒冷迅速侵襲著原田的身體,透心徹骨。原田向飛機走去。寒夜即將來臨,如果裹上降落傘,點燃油箱裡的油,說不定還可以熬過這一夜……
“降落傘!”原田心裡猛地一動。可以用降落傘逃出這絕境嗎?他再次走到崖邊,察看陡峭的絕壁。令人目眩的高度。原田擁有小型飛機駕駛執照,對飛行並不陌生,但用降落傘往斷崖絕壁下跳,卻令他頭皮發麻——他從沒有銚過傘!
從崖上往下跳,頂多躍出去三米遠,然後便下落,打開的降落傘很可能被斷崖掛破,或者張不開……
剛產生的一線希望又消失了。闖出去的話,還有救出野麥涼子的可能。但原田深知,降落傘的直徑有十餘米,只跳出三四米遠,必然會在崖邊上掛得稀爛。
關鍵是至少要躍出七八米的距離。
原田返回飛機里,尋找能代替拋擲器之類的東西。或者自己想辦法做一個。
找遍兩架飛機之後,原田嘆了口氣。沒有什麼東西比飛機更注意節約空間、減少重量的了。機艙里連根繩子也沒有,只有一些工具。
原田的目光落在四散的機體上,最後停在機翼上:上面有彎曲的金屬扳。
“滑雪板!”將金屬板拆下來套在腳上,不就可以滑雪了嗎!有了滑雪板,只要在雪地上剷出一個斜坡,躍出七米根本不在話下。
原田取出工具箱。兩架飛機的機翼部折斷了,剝下硬鋁板並不是一件大難的事。30分鐘之後,他取下了一塊很大的鋁板,但他無法切割成滑雪板大小。其他部分也沒有大小合適的。原田考慮怎樣用這塊鋁板滑行,因為只需躍到空中使可完成任務。他覺得不必做固定在腳上的滑雪板,只要能躍出足夠的距離便可以了。
金屬板鏟積雪,在山的一側壘起高高的一堆。他明白,越高下滑的速度便越快。他幹得出汗了,便脫下衣服繼續堆。兩個小時之後,一個傾斜度很高的滑雪跳台完成了。滑行的距離大約有20米,雖然很短,也只好這樣了。原田拚命地干,心裡焦慮不安:飛機迫降到現在巳經有兩個多小時。按計劃中岡應已到達安克雷奇。安克雷奇機場如果事先知道這次飛行計劃,現在恐怕已經開始懷疑是否出了意外。中岡的飛機按理只需一小時便能到達。搜索的飛機隨時有可能出現。中岡是日本的大人物,如果證實是遇難,除空軍之外,恐怕連私人飛機也會出動搜索。
比歇齊議員遇難時,也曾動員了數百架私人飛機協助搜。
山莊雖然沒有電話,但肯定有中央情報局專用的無線電,可以通過某處中轉以繞過麥金利山的阻隔。他們有可能通過無線電交換情況。
陡峭的跑道又花了30分鐘才告完成。原田用金屬板在上面拍打,用腳踩實。在嚴寒的溫度下,被打實的地方馬上就凍硬了,變得光溜溜的。
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原田驚得冒出汗來,手中的活兒停住了。看樣子像是山莊的直升機,在遠處山脊部盤旋了幾圈之後消失了。
“他們知道這兩架飛機出事了!這麼一來,理査德森空軍基地的飛機立刻就會升空搜索!”
原田不再猶豫,背起降落傘,連降落傘是否可以利索地打開也顧不及考慮了。
他爬上靠山一側的跑道頂端,安放好硬鋁板,踏上去。左手持來福槍,兩支手槍揣在衣兜里。
原田將死人解下來的皮帶系在滑雪板上,用右手拽住,屏住氣息。他覺得自己有點心目眩,神經有點麻木似的,但心一橫,猛吸一口氣,將固定物鬆開,用來復槍向身後的岩石一撐。鋁板“嗖”地一下衝下斜坡。原田甚至覺得不是下滑而是往下跌落。要向後仰的身體被皮帶緊緊拉住,成弓身的姿勢。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就在他以為要往下落時,一下猛烈的衝擊使他的身體向上彈起,末端隆起的跳台將他剛向上彈起的身體像球一樣拋了出去。
他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只有風在耳邊呼嘯。他分不清天和地,只覺得遠處山脊部在旋轉,拽住皮帶的右手鬆開,收回來拉胸前的開傘索。一切仿佛是在夢中。他的身體正翻滾著往下墜落,大地迅猛地向他撲來。他的意識有點模糊起來。身體猛地受到一下衝擊,原田才回過神來。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像過了很久似的。降落傘打開了。
“得救了!”他繃得快要斷裂的神經終於放鬆了。這一躍他離開絕壁足有十米遠。
這時,他發覺了一個奇怪的現條:一般降落傘保持人從兩米高度向下落的速度,落地時也一樣,因此不習慣的話容易跌壞腳。但是,現在本應快速下落的絕壁卻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緩慢。那速度慢得簡直有點可怕,倒是下落的同時向橫移動的速度快得多。
“上升氣流!”原田明白了。在山嶽地帶,山谷里常常會出現上升氣流。滑翔機在山嶽地帶的滑翔就是利用這種氣流上升飛行的。很顯然,這裡正有一股上升氣流托著他的降落傘。
他看看下面,離原先打算著陸的山脊部還有一段距離,降落傘正平穩地向森林地帶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