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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帶走孩子們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我意識到我必須驅走這種死寂,讓自己得到重生。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孩子們。我還要想辦法用我那遲鈍的大腦為自己陷入的可怕生活尋找一條出路。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出的每一個辦法都漏洞百出。
我不能一走了之,我知道如果我這麼做羅伯特會做出什麼事來。而且他那麼聰明,成功地讓我的心智健康變得令人懷疑,在我們那個不斷縮小的微小世界裡,所有人都覺得沒有羅伯特的幫助,我無法獨立生活。在外界的人看來,他是在照顧我,對我有求必應。
可我想要的是自由。
既然貼在廚房牆壁上的日程表是用來幫助我的,那我為什麼必須要寫下跟其他人接觸時的每一個舉動呢?羅伯特說過,如果他出其不意地回到家裡卻發現我不在時,他需要知道我人在哪裡。
可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身處牢籠,受人控制,被人監視。我知道他在監視我,他無法忍受我走出他的視線,只要想到我有朋友——即便只是學校里另一個孩子的母親——都會讓羅伯特表現出內心裡最陰暗的一面,他要摧毀我的行動就會提升一個等級。
但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孩子們。羅伯特迷戀的重心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對他而言,孩子們只是他的軍械庫里的另一個武器罷了。
從羅伯特帶走孩子們的那一天起,我花了六個月試圖找到逃走的辦法,但我既沒有錢也沒有能力把我們幾個人全部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我再次找到蘇菲。從那一刻起,我又開始有了期盼。
我一方面在羅伯特面前保持之前一貫的形象,同時內心又充滿了活力,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但我做到了,我只能祈禱他永遠找不到我們。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哪裡,連蘇菲都不知道。蘇菲尤其不能知道,她是我唯一的聯繫人。她知道的信息很多,但我不能告訴她我們在哪裡,因為我了解羅伯特這個人。
我開始擔心起蘇菲。昨晚她本來要打電話給我,我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不像她。她從一開始就棒極了,如果沒有她,我根本無法度過過去的那十八個月。而且她給了我一件珍貴的禮物。那天是我嫁給羅伯特後第一次去看她,她把丹納什又帶回了我身邊。
“丹是愛你的,麗芙。”她說道,“不論發生了什麼,我從未懷疑過這一點。薩米爾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感覺非常愧疚。但他覺得他做的事情對他的弟弟而言是最好的。這些事都過去很久了,不管怎樣,你現在有丈夫和三個孩子可以牽掛,把關於他們的一切都說給我聽聽。”
但我沒法說給她聽。那天我做不到。在聽到關于丹的話之後我沒法說。最重要的是,這讓我意識到自己是多麼想念蘇菲,多麼喜歡有其他女性的陪伴,但我莫名其妙地與現實世界失去了聯繫,把自己孤立了起來。我答應蘇菲會再來看她,她提出要拜訪我們家,來看看孩子們,但我不能讓這件事發生。羅伯特不會喜歡的。他從來沒見過蘇菲,但他會僅僅因為我愛她這個事實而討厭她。
我等了幾個星期,找到了一個機會,相當確定羅伯特不會在那個時間段檢查我的行蹤。他當時一直都在抱怨要做的一個展示演說,我知道那個演說什麼時候進行。這大概給了我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自由時間——這在我的人生中是非常稀有的——在那少得可憐的幾十分鐘裡,我覺得自己又恢復了呼吸。
我選了一些照片給蘇菲看,然後駕車飛快地往她家開去。我計算好了往返時間,我們能在一起待四十分鐘,這對我而言真是天大的福分。我沒法提前告知她我要去——那樣她的號碼就會留在通話記錄里,而羅伯特也會收到我的手機帳單。所以我只能祈禱她在家,而她的確在。
賈茲兩個月大之後,蘇菲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知道她看到照片的時候會很驚訝我的女兒長成了一個如此美麗的七歲姑娘。如今賈茲已經快九歲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變得越來越漂亮。當然,蘇菲從未見過我的兩個兒子,他們倆都有一頭閃亮的金髮,足以讓他們的姐姐那一頭黑色的如絲秀髮黯然失色——作為一家人,我們確實十分出眾。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比利的頭髮被染成暗褐色,而弗雷迪的頭髮被剪得很短,看起來像是光頭的原因。
蘇菲想知道關於我們的一切事情:我和羅伯特是在哪裡相識的,我們住在什麼地方。我記得當時自己扮演了一位幸福妻子的角色,跟她說起我們擁有的一切,以及我們之間是多麼的親密。但我覺得她並沒有被我糊弄。她一定知道哪裡不對勁,因為我不太對勁。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這一點她看得出來。我已經不是麗芙了。
當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敏銳時,我從包里摸出那些照片。
“上帝啊,她可真漂亮。”蘇菲看到賈絲明的照片,尖叫起來,“她看起來很有異域風情,但基於她的遺傳基因,這並不奇怪,對不對?我通常不這麼說男人,但丹納什長得確實很帥,不是嗎?”我沒有回話,只顧重新整理那些照片,先是比利的,然後是弗雷迪的。她花了必要的兩分鐘時間稱讚了他們,但很顯然,她更加感興趣的是我在丹之後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