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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查查這件事。我不信任羅伯特·布魯克斯這個人,貝基。他有些不對勁。他在掩飾什麼,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如果我推斷的沒錯,是他謀殺了她,可那些花呢,還有其他禮物怎麼解釋?那些表明他以為自己回家後會看到他們,你不這麼認為嗎?”
“未必。”湯姆正準備發表另一個險惡得多的看法,辦公桌上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會被稱為“靜音”模式,因為在他看來這比輕輕的嘟嘟聲更讓人分神。他看到是上司打來的。
“菲利帕,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他問道,內心卻忍不住嘆息,考慮到她對這個案子的興趣,他覺得這會兒她必定已經知道昨晚瑞安引人入勝的表演了。
但他錯了。
“幾年前,羅伯特·布魯克斯帶孩子們去度假或不知道他到底幹什麼去了的時候,我自然是基於事實寫的報告,但當時我覺得整件事有點奇怪,於是決定附上一張我寫的對那家人印象的便條——這個好方法好像還是你教給我的,湯姆。”
這的確是菲利帕難得的對人的誇讚,但湯姆決定什麼都不說,讓她繼續。
“我寫下了幾件和現在可能相關的事情。其一是,我不知怎麼地認為羅伯特好像對自己相當滿意,儘管表面上他對妻子的悲痛和困惑表現出同情;另一件就是,我們從學校那邊得知賈絲明保留了她親生父親的姓,而且談起親生父親來就像她見過他似的,總是用現在時。我們當時沒有多想,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是這樣,但在我們認定他們四個被埋在後花園之前,我想你應該看看是否能查出丹納什·賈罕德在哪裡。”
14
“我和上司上床了。”
湯姆·道格拉斯正準備從潔淨的小硬板紙杯里喝上一口濃縮咖啡,貝基突然冒出這一句。真相來得毫無預兆,像個完全不合邏輯的推論,湯姆只能認為貝基一直在慢慢鼓起勇氣,向他透露憂形於色的原因。
他喝了一口咖啡,等待著。
“這就是我這麼痛苦不堪的原因。我和該死的上司上了床。”貝基重複道,聲音里有一絲戰慄。湯姆掃了她一眼,而她卻移開眼神,朝車窗外望去。
他們把車停在布魯克斯家所在的馬路的前方,等待羅伯特回來。攝像頭採集到他正在M56公路上朝這個方向行進,所以他們相當肯定他在回家的路上,決定做好迎接他的準備。儘管貝基已經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在一邊等待一邊喝著在路上買的迫切需要的咖啡時,他們還是試著對奧莉維亞·布魯克斯遭遇了什麼做出了幾種不同的推測。
湯姆在駕駛座上轉動身子,好使整個身子略對著貝基,想讓她知道他在聆聽。他給了她一點兒時間,看到她的肩膀起伏了一下,好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扭回頭面向前,透過風擋玻璃直直地盯著前方。湯姆看到她那張憂鬱的臉上雙唇緊抿。
“我就猜肯定是這種事。”他說,讓聲音保持平靜。
貝基轉身面對他。“什麼?你聽說過什麼嗎?有人告訴過你?”
“別擔心——沒有人跟我說過什麼。你想跟我細細講講嗎?比如是哪個上司?”
貝基又扭頭面向窗外。“彼得·亨特。”
至少也得是一位偵緝總警司,沒想到還真是他那位上司。自從彼得·亨特接替詹姆斯·辛克萊的職務後,湯姆就沒有喜歡過他,哪怕那時候湯姆還在倫敦警察廳工作。彼得是個好警察,這點毋庸置疑,他對待案子像對待電子數據表上的條目一般痴迷,是那種五十過半還自認為年輕並緊跟潮流的男人。他總是假裝跟風最流行的音樂,而不太明白實際上他無法跟上。他喜歡使用自認為時髦的字眼,依湯姆之見,這隻讓他聽上去更顯荒唐。他有輝煌的事業履歷,但他不僅沒有因自己無可置疑的能力在小組裡贏得尊重,最近反而因下屬對他裝腔作勢的嘲諷越來越不受擁戴。和一個資歷尚淺的警官有染只會雪上加霜,那種事肯定紙包不住火。
湯姆沒有對貝基說這番話。
“我曾以為我愛他。”她繼續道,“他是那麼殷勤、體貼。我們一個月只能見三四次面,但下班後他總是不停地給我打電話,他讓我感覺無比美好。”
湯姆閉上眼睛,忍住一聲呻吟。他知道彼得·亨特已婚,還見過他那討人喜歡的妻子。儘管如此,他絲毫不為彼得搞婚外情感到詫異。倒是貝基更讓他感到吃驚。
“我知道這麼做很傻。我知道他結婚了,但還是被他迷住了。”
貝基沉默了好一會兒,湯姆想該他開口了。“你不是第一個被像他那種人迷惑的女人,你知道的。說來說去還是老一套,金錢、權力和名望,這些是出了名的強大春藥,彼得手握大權是肯定的。我猜你和他現在結束了吧?”
貝基幹笑了一聲。“那是肯定的。他妻子來找過我。”
湯姆不知道該更同情誰,但肯定不是亨特。
“她告訴我她丈夫喜歡受人崇拜,這十分不幸,並說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說我愛彼得,她嘲笑我,說我把迷戀和愛情混為一談,我該長大了。她還說我對愛情抱著理想化的觀念,愛情不光是激情的夜晚和鮮花。總而言之,大意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