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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海里閃過彼得·亨特的樣子,想起迷上他的那一天的情形。當時他們正在調查一起十分棘手的謀殺案,通過翻閱證據、逐條梳理線索,她找到一條可能被他們忽略掉的關鍵信息。彼得走到她坐的地方,說了剛才她跟瑞安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做得很好,貝基。這裡面有些信息很有用。”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後走開了,但拇指在她後頸裸露的皮膚上停留了一下,她確定那是個溫柔撫摸的動作。之後她就一直在等待更多的小暗示,每一次他走進房間時她都會微微臉紅,焦急地期待他是否會在她的桌邊停留,再給她一個暗示。
哦,他手段很高明。她現在看出來了。當然,在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不能貿然行事,於是就通過在這裡碰一下她,在那裡又對她笑一下的方式來挑逗她。有一次他給她遞一疊文件夾的時候,甚至用手背摩擦她的胸部。
卑鄙小人。
貝基微微顫抖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上一分鐘還陷入了愛河,短短几個月後卻只剩下厭惡,她把思緒拉回到案子上來。
她焦急地等著奧爾德尼島的警方回話,希望他們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她明白當地警力不多的原因,那是一個幾乎沒有犯罪發生的島嶼。跟湯姆一樣,得知房間牆壁上的血跡不是奧莉維亞的後,她鬆了一口氣,儘管看起來另一個可憐的人在那裡喪了命。在確定孩子們都安全之前,貝基不會感到放心,她的腦海里一直映著賈絲明的畫裡那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三個孩子蜷縮在一個角落裡。每次想到這裡她都會打一個寒戰。但他們沒有任何發現,羅伯特沒有其他房產,這個案子中也沒有其他嫌疑人。
貝基又一次看著所有證據,很多證據似乎都跟丹納什·賈罕德有關——從他提出跟羅伯特見面卻失蹤開始。他們跟紐卡斯爾的酒店確認過了,酒店經理說有一個用蘇菲的手機打來的號碼被接到了羅伯特的房間,通話持續了大約兩分鐘。這是不是解釋了羅伯特為什麼從紐卡斯爾開車回家,是為了跟丹見面嗎?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貝基情緒低落地轉過身,走過去坐下。她強迫自己坐直,著手做該做的事情,接起了電話。“我是魯濱遜督察。”
“下午好,魯濱遜偵緝督察。我剛收到一條信息說你想找我談談。很抱歉,我之前在伊朗,剛剛回來。我能幫上什麼忙?”
“你是……”她問道,心裡閃過一絲興奮,她已經知道對方會怎麼回答。
“薩米爾·賈罕德。我能幫上什麼忙?”他問道,語氣很禮貌,幾乎沒有什麼口音。
“賈罕德醫生,謝謝你打電話來。我們要問幾個關於你兄弟的問題,你有時間嗎?”
“哪一個兄弟?我有四個兄弟,還有兩個姐妹。”薩米爾答道,音調沒有絲毫變化。
“關於你的弟弟丹納什。賈罕德醫生,我們想知道你最近有沒有跟他聯繫過。據你的妻子說,你已經幾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了,大約從他離開英國一年後開始。”
貝基聽到一陣喘氣聲,像是薩米爾在通過牙縫向外吹氣——這是出現情感波動的跡象。“丹納什已經不是我們家庭的一員了,魯濱遜督察。恐怕從他拒絕履行對我們家的責任時起,他就喪失了這個資格。”
“但我知道他拋下了英國女友和他們的孩子。他沒有回伊朗去嗎?”
“他們的孩子。”薩米爾再次呼出一口氣, “這樣多省事啊。我相信是丹納什明白過來後離開了。他對生活十分失望——他被誘騙而成了父親,不能繼續攻讀博士學位,得不到父母的原諒——因此做出了懦弱的選擇。”
有一瞬間,貝基覺得他的意思是丹納什自殺了。
“他去了澳大利亞,魯濱遜督察。他在那裡待了幾年,最終回到了伊朗,但沒有回到我父母所在的城鎮。他想尋找自己要走的路。”
“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賈罕德醫生?”貝基問道。
“我大約已經九年沒見過他了,那時孩子還沒出生。我去見他的時候他的女朋友肯定沒有懷孕。我跟他們一起待了一個月,想勸他去做正確的事情。”
“從那以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沒有,督察。我說過了我已經九年‘沒有’見過他了,我也不想再看見他。但大約一年前他曾向我借一點錢,我沒有跟妻子說過這件事,因為我很生氣,也擔心她會跟我的父母提起。丹納什一直以來都無視家人,卻向我要錢?但我們有一筆錢本應是屬於他的,所以我就把那筆錢給了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貝基問道。
“麗芙賣掉公寓後的所得,其中有一部分在法律上屬于丹納什。她把那筆錢寄給了我,讓我替丹納什保管,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電話那頭安靜了一陣子,貝基沒有說話。“也許我這麼做是不對的,但我當時不想讓他覺得麗芙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告訴他那筆錢的由來可能會讓他跑回她身邊。但後來距他離開她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我覺得告訴他已經沒問題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苦笑,“這說明我是多麼不了解我的弟弟。他顯然從來沒有放下過她,他想聯繫上她,還想讓她來伊朗見我的父母,並把賈絲明帶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