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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沒有被當成案件相關人員。他只是一個買房子的人,他們怎麼會多看他一眼呢?
事實是他們確實沒有多看他一眼。
但也許他們應該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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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羅伯特在奧爾德尼島的海灣下船的時候想。這一趟旅途真是不容易,他沒打算要在根西島過夜,但抵達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選擇了。他要是冒險搭乘了飛機,現在警察一定在尋找他的下落。用這種方式就可以相對不引起注意地悄悄來到島上。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奧莉維亞。想到這一點他露出了笑容。
他不知道要不要找個地方住下來,這完全取決於他追查到她的蹤跡。他試圖在腦海里回想她給他看過的沙灘的樣子,但因為他是坐船駛入奧爾德尼島的,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漂亮的沙灘,每一個看起來都像是他要找的。
他問了一起搭乘那條可容納十個人的小渡輪過來的一位同行旅客能在哪裡找到住宿的地方,對方指了指城鎮的方向。他沿著岸邊順時針走下去,看到了一座漂亮的旅館,但如果不刷信用卡,他的現金不夠付那裡的房費,他相信島上一定有更便宜的房間。他要先四處打聽奧莉維亞的消息,不能冒險讓這件事拖得太久,但另一方面還要打算找到她的時候要怎麼做。
因為他就要找到她了。
在南下的旅途中,他努力思考奧莉維亞選擇這座島的所有可能的原因,直到抵達後才最終明白這裡最強大的吸引力就是沒法快速簡單地抵達,也沒法逃跑。她以為他永遠也找不到她,但為防萬一,她選擇了一個會讓他難以實施計劃、無法輕鬆脫身的地方。但這根本不是問題,他適應力很強,可以在這座島上找到一個同樣可以很好地滿足他需求的地方。
一直以來他的計劃就是,如果到了要讓他以許諾過的方式來傷害奧莉維亞的時候,他要把威脅的時間拉到最長——在這段時間裡讓她的痛苦接近他自己的痛苦。這一切都會導致最終的行動,保證最後要讓她餘生都生活在痛苦當中,讓她意識到她本可以避免承受這一切。她原本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愛他,這是他唯一的要求。他知道自己沒有她就活不下去,如果不能得到她,那就要確保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天都在後悔沒有回報他的愛。
在這裡實施計劃要困難得多,但他會想出一個新計劃。他需要一條路線和一個上演這個計劃的最終場所。他閉上眼睛,用壯麗輝煌的電影畫面想像著實施計劃的場面。
也許他應該做得有些許不同。如果奧莉維亞很不情願地成了整個事件的觀眾就太好了。
他大聲笑了出來。坐船到這裡是一個好主意,因為他注意到這個島上並不缺少上演他腦中計劃的合適場所,奧莉維亞的餘生都將把他的這次行動深深印刻在腦海中。
但首先,他要先找到她。經過旅館的時候,他剛好看到了正在尋找的東西——一家酒吧。該認識一下當地人了。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急切地要把計劃付諸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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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完全明白羅伯特對我的迷戀程度有多深。開始,他似乎是最體貼、最會照顧人、最周到的男人,雖然他身上沒有任何地方讓我感到興奮,但我告訴自己在一段關係里最重要的兩個因素就是安全與保障。羅伯特肯定能給我提供這兩樣東西。
他極盡所能來照顧我。失去丹繼而失去父母讓我耗盡了生命的能量。羅伯特娶了一個空的軀殼,但他還是努力給我一種能從某種程度上彌補我失去的東西的生活。
他無法提供興奮與激情,我說服自己我們過的生活是正常的,也許如果丹還跟我在一起,我們也一樣會習慣這樣的生活:一個月過兩次激情澎湃的性生活,其他晚上除了在臉頰上匆匆一吻之外也不會有別的更親密的舉動了。
但這不是羅伯特想要的,他無時無刻不想觸碰我。當他下班回家把我拉入懷抱時,我嘗試著給他回應,但總能找到藉口抽身——孩子們有什麼需要,飯菜要糊了。
我怎能對丈夫避而遠之呢?
晚上,當我背對著他躺在床上時,他喜歡撫摸我的背,我討厭這樣。我知道他可以感覺到我身體緊繃,在用沉默的方式促使他停下來。他把手拿開的時候我總能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息。但在過去的兩年裡——自從那天晚上他把孩子們帶走,又靜靜地站在賈絲明的臥室門口,聽著我對女兒說晚安起——他就再也沒有嘆過氣。取而代之的是他會溫柔地對著我的脖子低語:“乖,睡吧。”這幾個看似無惡意的表達愛意的字眼是一種暗示,一種威脅。
他一直在監視我。如果我們待在一個房間裡,我抬頭一瞥總能發現他在看著我。有時候我在廚房——做飯或是熨衣服——他在外面的花園裡,仍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像冰冷的飛鏢一樣刺穿過來。如果我快速轉過頭,就會看見他的臉出現在窗外,直直地往裡望著我。他會對我笑一笑,輕輕揮一揮手,然後轉過身去,好像這很正常。
我討厭這樣。
我感覺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顆繭里,或是穿著一身緊身服,手臂被釘在身體兩側,汗水從雙臂和大腿內側狂瀉下來,冰冷黏膩。我知道如果試圖逃走,那些束縛就會變得越來越緊,越來越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