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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果兩年前他真那麼想要孩子,那這次他可能會和妻子永別,並再次挾持孩子——把他們藏到什麼地方。他有兩年的時間來計劃。”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湯姆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打斷了他們,他想都沒想便按下了儀錶板屏幕來回答,一個聲音通過藍牙充滿了整個車廂。
“是道格拉斯偵緝總督察嗎?”是當值警員生硬的聲音。
“請講。”湯姆答道。
“我剛接到米歇爾警員的電話,他正在布魯克斯家裡,和那個父親,也就是羅伯特·布魯克斯在一起。我聽說你正開車去那裡?”
“沒錯。我們十分鐘就能到。有什麼問題嗎?”
“好吧,可能有問題。不管怎麼說,很奇怪。米歇爾一直在填寫失蹤人口登記表,他問孩子們的父親要幾張孩子們的照片,這很平常。他說布魯克斯先生走去餐具櫃拿,結果發現相片盒是空的。他以為他妻子把相片盒換了地方。為了簡便些,他說他可以從電腦上列印一張出來。但電腦上也沒有,查不出電腦上有過照片的痕跡——垃圾箱裡也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的手機上也一樣,還有他妻子的手機。順便說一句,她的手機還在她的手提包里。據布魯克斯先生說,房子裡沒有一張他妻子和孩子們的照片。”
9
貝基很高興今天晚上湯姆把她叫走了。她並非不喜歡社交,只是這個時候要想自然地待在任何人身邊對她來說都力不從心,至少湯姆和她是舊相識,她是這麼想的。直到今時今日,她還是覺得人們在看著她,像看學齡兒童一樣對她指指點點、在背後偷笑。
自從來到曼徹斯特,她從未發現過這種現象,但在她離開倫敦警察廳前,她過了好幾周這樣的生活。任何時候,只要她一走進一個房間,她就覺得大家齊刷刷地停止了談話或改變了話題,因為他們在說她的閒話。
傲慢的傢伙,她忍不住想。為什麼大家都對我這麼感興趣?但她知道原因。
車到達布魯克斯家門外的時候,貝基看不到這棟房子的太多情況。這天幾乎是一年中最長的一天,但太陽約在一個小時前已經落山了,不過光線還足以讓她看清是一棟相當大的房子,位於一條迷人的林蔭大道上。剛當警察那會兒,得知住在這種房子裡的人也會遭遇不測令她很是吃驚。作為倫敦一個窮苦地方出身的女孩,她一直帶著只有窮苦人才會有問題的誤解生活著。她真是錯得離譜。經過一段時間後她才意識到,兩者之間唯一的差別僅在於有錢人出於錯置的羞恥感更傾向於隱藏自己的問題。
但孩子們都失蹤了,便再也顧不得羞恥了。貝基知道所有警察都恨有可能傷害到孩子的案子,她也不例外。她從來都不信教,但在心裡,她不停地在祈禱和承諾之間畫著十字架。不管你們在哪裡,孩子們——我們都會找到你們的。她只希望這是真的。
湯姆打斷了她的思緒。“好吧,貝基。我們已經進行了足夠多的面對面交談以摸清真相。現在我們這麼辦,待會兒我會給你做個介紹,然後就退居其次進行觀察,由你來提問。我想情況和現在看起來的不太可能有什麼不同,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男人的妻子帶孩子去朋友家住了,但考慮到他們之前的情況,我想確認我們沒有遺漏什麼。”
貝基點點頭,打開了車門,然後輕輕關上,不想在這條寧靜的道路上招來太多目光。停靠在車道上的警車除了路對面的鄰居,誰都看不到,貝基在這個時候也不想應付那些好心的探訪者。不管怎麼說,“好心”還算是委婉的,那些過來敲門詢問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十有八九都是來一探究竟的。
他們朝前門走去時,不巧一道明亮的應急燈光束打了過來,所幸沒有照到他們。貝基扭頭看向湯姆,聳了聳肩,很高興沒有被那道光閃到眼,但又好奇它能起到什麼作用。
湯姆按下門鈴,只聽單調刺耳的門鈴聲在房子裡迴蕩。一個貝基不認識的警員打開了門,年輕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無疑,見到能卸除自己稚嫩肩頭重擔的高級警官,他感到很高興。他看上去就像一匹瘦骨嶙峋的小公馬——細胳膊細腿的,好像不知道該把它們放哪裡才好。
他們被帶進客廳,一個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他們,什麼都沒說。他好像在凝視湯姆的臉,雙眼微微眯起。
“布魯克斯先生?我是偵緝總督察湯姆·道格拉斯,這位是我的同事,偵緝督察貝基·魯濱遜。你也許不記得了,我們之前見過面,先生,就是在你妻子的父母雙雙去世的時候。我當時是督察。”
羅伯特·布魯克斯的雙眼睜大了些,貝基注意到他眼神里有一絲震驚。他伸出手,湯姆抓住握了握。他轉向貝基,對她略一點頭,沒再特意和她握手,顯然她還沒有重要到能得到這種普通禮遇的程度。
布魯克斯站在湯姆旁邊顯得個子矮小、無足輕重。他比湯姆稍矮,肩膀則窄得多。有著雙眼皮的眼睛藏在兩道粗眉下,在貝基和湯姆之間來回掃視的時候,眼白映照著點綴房間四周的桌燈散發出來的柔和光線,把它們變成了兩道黃色光束,他的臉晦暗不明。她感到好像正被一隻等著撲向獵物的貓頭鷹審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