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在這片刻間,燕鐵衣已於極度煩躁有了決定,他向朱世雄招呼:「我們往前去,朱兄!」
怔了怔,朱世雄急道:「往前去?大當家,這的事尚未完結,我們往前去幹啥?」
燕鐵衣不耐的道:「到前面去取銀子呀,你該清楚十二萬兩銀子不會擺在這幾個人身上吧?」
朱世雄趕緊道:「當然,這個當然,可是,他們幾個人?」
燕鐵衣冷冷一笑;「誰要擋路,誰就是那個倒霉的!」
連連點頭,朱世雄道:「不錯,誰要擋路,誰就倒霉,大當家我們闖!」
燕鐵衣牽著坐騎,邁開大步往前便走,賀明仁果然雙目全紅,怪叫一聲,鋼扇展開如弧,對著燕鐵衣的咽喉劃來!
朱世雄鈴戟暴起,便待上前架接,然而,「太阿劍」封更快的閃亮,一抹寒電激射飛旋,芒尾如焰吞吐賀明仁卻真箇豁上了,他的鋼扇崩打翻舞,居然硬封強截,於是,劍及在一個突起的碩大光環自中穿出,賀明仁鋼扇倏收,又准又重的對著這一劍敲落!
燕鐵衣笑了,「太阿劍」猝然在一晃之下凝成三排九十道光彩,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出,空氣被割裂,旋轉翻盪下,聲同鬼嘯!
狂嚎著,賀明仁鋼扇脫手,連連打著轉子朝外滾跌,血如雨濺!
半空中,黃帶宛如怪蛇矯伸,挾著強勁的力道直射過來顯然,倪良也真在玩命啦!
瑩亮的劍身上滴溜著一串血珠子,微微顫抖間已響起「剖」「剖」的暴響,那條射至的黃板帶立時被削去三尺有多,更化為片片翩飛!
倪良咬牙切齒,迅速凌空翻身,手上的黃帶突然筆直伸展,堅似精鐵般兜胸刺向燕鐵衣!
「太阿劍」形同一片洶湧澎湃的光之浪濤,呼嘯著,迴旋著,揚舞著反拒,聲勢凌厲,威不可當!
噎窒半聲,倪良極不情願的往斜側避去,由於他太過注意那片足以造成脅迫的刃波光海,以至忽略了來自虛幻中的另一溜冷芒「照日短劍」快得不可思議的穿透他的兩腿腿根,在他覺得痛楚的一剎那,燕鐵衣已經牽著坐騎走出五六步外!
重重摔跌於地,倪良痛苦的掙扎,嘶啞的叫罵,他爬著,蹲著,伸出血污的雙手往前抓舞,但他站不起來,發不出力量,眼睜睜的看著燕鐵衣走向前丟,眼睜睜的瞪著朱世雄狂笑而過。
很快來近沙堤前的那幾幢石屋,燕鐵衣站住,冷靜的觀察著四周的形勢,他似在思忖著什麽,眸瞳中的神色深邃又凝郁。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朱世雄回頭瞧了瞧後面的光景,嘿嘿笑道:「還在嚎著,娘的,給臉不要臉,便一個個好生受著吧。」
燕鐵衣沒有作聲,謹慎的朝前走了幾步,又站祝朱世雄不覺迷惑的道:「大當家,這幾幢石頭屋子不就是他們的老巢麽?銀子包管藏在面,我們還不衝進去搶它回來,卻挺在這發的那門子楞?」
搖搖頭,燕鐵衣道:「恐怕事情不會有你想像中那麽單純,朱兄,其中大有蹊蹺!」
朱世雄急問:「蹊蹺?什麽蹊蹺?大當家可是看出有不對勁的地方?」
燕鐵衣頷首道:「正是,所謂帽、帶、環、扇,一共是兄弟四個,直到如今,出現的只有『黃帶兒』倪良與『黑扇兒』賀明仁,『紫帽兒』萬時雨和『白環兒』飽志江為何不見?」
搔搔頭皮,朱世雄臆測著道:「約莫有事情出去了,要不,就是喝多了老酒,窩在屋睡大覺。」
燕鐵衣道:「決不會往屋,除非他們全是些木頭,否則外面鬧到這種情形,他們不可能不出來察著,由他們攔截我二人的警覺性推斷,他們是頗具戒心的,豈會容得我們放倒他們多人之後更迫至屋前而毫無反應?」
朱世椎吶吶的道:「那,那就是不在這了?」
燕鐵衣道:「問題是,他們去了何處?」
朱世雄忙道:「大當家,管他們去了何處,無論是提著酒壺逛窯子或是斜癱在賭桌上,全與我們沒有相干,我們得趕緊進屋去搬銀子才是正經!」
想點劃出什麽,燕鐵衣臨時又改了口:「好吧,且先進屋去搜搜再說!」
於是,兩個人迅速撲進了當面的這幢石屋;屋很陰涼,光線沉暗,除了一張白木桌,幾把破椅子,再就是五六張毫無規則擺置著的簡陋床鋪,木桌上杯盤狼藉,床鋪上被褥凌亂,殘酒的酸味合著一股子汗臭,真箇薰人慾嘔,但是,卻靜悄悄的沒有半條人影!
朱世雄旋風般外搜索了一遍,又逐張掀開床板探視,一邊破口大罵:「他娘的皮,連半點銀屑子也不見,偌大一筆錢財,莫不成全叫那干狗操的生吞下肚啦?」
燕鐵衣道:「這間石屋闊幅不大,陳設簡單,一目即可瞭然,不必再費神了,且看看其他幾幢吧!
目光亂轉,上下查視,朱世雄不甘的道:「屋頂上藏不住,大當家,這些王八蛋該不會把銀子埋在地下吧!」
燕鐵衣笑不笑,道:「那可是十大車才裝得完的銀子,朱兄,若要埋在這石屋地下,只怕要挖掘數層,而且容易惹眼,你看目前這屋子中的情形,有此可能麽?」
朱世雄咧著嘴吧,打著哈哈道:「呃,是不大像埋著銀兩的樣子。」
燕鐵衣道:「走,到另外的屋子去看看!」
散落在附近五六幢石屋,也和他們最先查看過的這幢屋子形形相若,髒、亂、臭,也一樣的闃無人跡!
朱世雄又急又惱,嘔出一身的躁汗來,他火辣的吼叫著:「逃了,娘的個皮,可不是全都逃了?那倪良與賀明仁幾個龜孫一定是故意阻滯我們,延宕辰光,好空出時間來讓其他的人帶著銀子開溜,大當家,我們中計了,中了對方的拖刀之計啦!」
燕鐵衣輕輕的道:「朱兄,去看著倪良他們幾個人還在不在?」
朱世雄如夢初覺,大喊一聲,一頭沖了出去,而只是頃刻,他又發瘋似的奔了回來,紅著眼,咬著牙,模樣但要吃人:「走了,走了哇,連鬼影也不見一個,通通逃之夭夭啦,大當家,我們今天可是陰溝翻大船,著了那些強盜土匪的道啦┅┅」
燕鐵衣似笑非笑的道:「稍安毋躁,朱兄,我們慢慢商議!」
哇哇怪叫著,朱世雄額浮青筋,臉透褚赤,氣得急喘:「什麽帽兒帶兒扇兒,全是一批無膽匪類,是一干視財如命的下三濫,我一個一個挖他們的祖墳,我要把這些jian詐畜牲通通活剝了。」
燕鐵衣背負雙手,閒閒的走到陰涼處,慢條斯理的道:「讓我們推敲一番,朱兄,或者可以找著些許線索。」
朱世雄覺得真箇是急驚風遇上慢郎中了,而他又不能太逾規榘,只有連連跺腳:「大當家,大當家,你怎麽一點也不著急?眼看著銀子找不回來計劃就全泡湯啦,更輟了這大的功夫,耗費恁多的辰光,往後傳揚出去,我們這兩張臉可朝那擺?真他娘恨死我了!」
燕鐵衣安詳的道:「沒這麽嚴重,朱兄,你且先靜一靜,我想,會有法子的!」
驀地跳將起來,朱世雄像恍悟了什麽似的大叫:「對了,倪良那幾個人全都負傷掛彩,要跑也跑不遠,我們去迫,包管能夠追上!」
燕鐵衣道:「用不著迫,朱兄!」
朱世雄急吼吼的問:「為什麽不迫!」
微微一笑,燕鐵衣道:「其一他們業已離開了一段時間,況且他們對附近的形勢地理較為熟悉,恐怕很難追上;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憑倪、賀二人的那股子急性,既便追上了他們,也不易逼出什麽內情來,所以,不追亦罷!」
朱世雄兇狠的道:「要是追上那干王八蛋,不怕他們不吐實情,否則,我便一個個扭斷他們的脖頸,他們到陰曹地府使拗去!」
燕鐵衣淡淡的道:「為了這件事殺人奪命,朱兄,約莫不太適宜!」
窒了窒,末世雄泄氣的道:「大當家,這也不好,那也不行,到底該怎麽辦呢?總不成就此拉倒,空著一雙手回去交差呀,我那擋子能否擺平還在其次,這口鳥氣,卻叫人好生難咽!」
燕鐵衣道:「朱兄,你先聽我說,事情的發生,有其理性的演變,決非盲目猜測,只憑一己的直覺便可獲得正確的結論,你之所以躁急不安,乃是受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左右,實情不一定如此,是而我才勸你先靜下來,在心平氣和的狀況下,分析行為的內涵,始較周到完密。」
朱世推沮喪的道:「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大當家,看樣子我們這一遭是白來啦。」
燕鐵衣平靜的道:「未必見得,你是否願聽聽我的!」
攤攤手,朱世雄吶吶的道:「到了這步光景,大當家,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
燕鐵衣沉緩的道:「我判斷,在我們到達之前,對方某些人已經押解著那票巨額銀兩離開了,因為照一般的奪鏢習慣,在一筆買賣得手後,都會將財物移轉到另一個早定的隱密所在,這樣可以少掉很多顧慮,省去若干麻煩,他們這樣做,乃是十分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