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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謙惶悚的道:“他……他的意思是……是先拿他二姐來交換他二姐名下的一份家產,然後誘來你和江昂,一併解決,易大哥再無後顧之憂,江家的產業便可全部歸屬於他。”

    燕鐵衣生硬的道:“姓易的有錢,不在乎江家的財產,他只要得到江萍就行——無論用什麼手段,不管有什麼結果,是麼?”

    胡謙顫抖的道:“燕大當家,我全是實話實說……這樁事我作不得主,也沒有參予意見,我只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龍套,你明鏡高懸,手下留情埃”冷冷一哼,燕鐵衣道:“江奇領著誰去劫擄他二姐的?”

    哆嗦著,胡謙道:“是……是尤老二……還有……還有‘勾心刀’丘明……”燕鐵衣道:“那一個是‘勾心刀’丘明?”

    胡謙活命要緊,任什麼也不顧了:“丘明便隱伏在閣外的那棵樹上,準備你們前來時狙殺你們……”當然,燕鐵衣知道這個丘明便是傷了江昂的那個人,他卻懶得告訴對方丘明必須等到來生才有再一次的狙殺機會——冷寞得透著血腥氣息,他道:“江奇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胡謙畏縮的道:“我們一見密室里沒了人,也曾問過一直伏守樹上的丘明,據丘明說,江奇和他一個同夥在挾持江萍主婢出來的時候,似乎隱約提過‘八斗坪’這個地名……丘明本待加以攔阻,但江奇卻騙他是奉了易大哥之命帶人離去,事情這麼一差錯,就整個砸了……”燕鐵衣凜然的道:“‘八斗坪’距此多遠?”

    胡謙趕緊道:“不太遠,往東去二十里地就到,很容易找……燕大當家,你好歹得追上江奇這個陰毒刁滑又無情無義的東西,奪回江萍再給江奇那混帳一頓教訓。”

    蕭煞的笑了,燕鐵衣緩緩的道:“不錯,我是要追上他,給他一次狠狠的教訓,然而,你們都是一丘之貉,全扣得上‘陰毒刁滑,無情無義’的美譽,因此江奇免不了接受教訓,你們三位又豈能逍遙於報應之外?”

    先是一呆,一呆之後胡謙的腦子才轉過彎來,他駭然驚號:“你你你……燕大當家,不,你不能……”不能麼?

    那片晶芒閃映出一溜璀璨的光芒,胡謙的右手五根指頭便散落了一地,當胡謙狂嚎著,當那五根血淋淋的指頭還在地面上跳動,“蛇肥”牛寶亭一頭便沖向窄門,燕鐵衣頭也不回,反手划過一條半圓形的弧影,牛寶亭業已加速出門而去,只是,留下了屁股上的半斤肥肉!

    靠在牆角的易連順,居然視若無睹,聽而不聞,他雙眼發直,嘴巴微張,毫無表情的時而咕噥著什麼,看樣子,確似有些神智不清了……燕鐵衣猛長身,“太阿劍”的尖端閃耀於易連順的眼前,“刮”聲帶飛了他一片衣襟,但是,他仍然是那樣——雙眼發直,宛若未見。

    希望的破滅,顏面的喪失,加上精力的虛耗與心愿的失落,這些蘊齊在自尊的碎裂里,便形成了一口怨氣,鑄成了一股壓迫,人的神智有時是很經不得震撼的,譬如易連順,他已被刺激得帶幾分的痴癲了。

    然而,自己造的孽,也是自己作的繭,又能怪得了誰?

    微微搖頭,燕鐵衣轉身而去,他已不須再給易連順以任何教訓,易連順業已受過了——心頭的禁錮,又豈是形體的創痛所可比擬的?

    ***

    “八斗坪”遙遙在望。

    那是一片斜起於荒野地中的平坡,一邊挨著道路,另一邊便接衡著起伏的崗嶺。

    坡頂,錯落著八塊磨盤般的大的如墩巨石,看來這就是“八斗坪”之稱的由來了。

    這地方很冷僻,很荒寒,沒有什麼特殊的景色可資觀賞,但確如胡謙所說,並不難找。

    至少,江昂本人就知道“八斗坪”在那裡。

    馬鞍上,江昂面色鐵青,呼吸粗短而急促,他在儘量壓制著自己的憤怒而激動,燕鐵衣已經告訴了他有關江奇的一切罪行,以前的,與現在的。

    燕鐵衣認為江奇的所作所為,已沒有必要替他再掩隱下去,江奇是一棵扭曲歪斜了的樹椏,再也正不起來是一個墜入苦酒而甘怡自若的冷血者,再也無可救藥,而他天性澆薄,心如豺狼,更不惜向他的兄姐伸出血手——繼續的姑息或包庇,不是慈悲,乃是對倫常道德的一種污辱,對善良的扼殺了。

    江昂是氣憤的,羞惱的,但心痛如絞,他不知道對自己的弟弟還能做些什麼?又該怎麼做?勸也勸過,罵也罵過,到頭來,他養成了一頭忤逆的虎,一條反噬的蛇,而虎也好,蛇也罷,竟是他同父同母的嫡親手足!

    燕鐵衣低沉的開了口:“江兄,前面就是了。”

    面頰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痙攣了一下,江昂苦澀的道:“不錯,前面就是了。”

    燕鐵衣策騎奔向坪頂,江昂緊緊跟隨於後,這時,他忽然興起一種想法——天可憐見,但願他的弟弟弟江奇不要在這裡和他碰頭,而且,更願江奇的行為不似表面顯示的那樣醜惡又無可饒耍“八斗坪”的八塊巨石不規則的峙立著,渾然又冷寂,除了雜樹野糙,闃無人跡,風吹拂著,只有發自郊荒的簌簌的落花雜糙聲息,那是一種很平常的,又單調的,大自然的音韻。

    擦了把冷汗,江昂吶吶的道:“好似沒有人……大當家,我們可能被‘小蠍子’騙了。”

    縱馬前行的燕鐵衣語氣十分平靜:“不見得,一個人如果處在‘小蠍子’當時的情況下,必須要有很大的膽量才敢說謊——‘小蠍子’的膽量並不夠大,他是個愛惜生命的人;設若錯了,便是‘八斗坪’這個地名出自江奇之口乃是另有含意。”

    江昂不安的道:“或者他們不在這裡,已經回‘青河鎮’家裡去了。”

    眼神中包含著憐憫的意味,燕鐵衣道:“在江奇干出這等齷齪陰毒的行為之後,他回去做什麼?”

    江昂正要說話,左側方的一座巨石頂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那人出現得如此古怪,就像是從石頭裡鑽出來的!

    燕鐵衣停下馬來,望著站在石頂上的那人,不禁吃吃而笑。

    江昂慌忙跟來仰視,卻不由臉色大變,嗔目切齒!

    那站在石頂上的人,竟是“飛刀子”葛義全——曾經殺害了江昂摯友,又險些奪去江昂性命的人!

    右面的一座巨石頂上,也站起來兩條身影,他們也都不外,一個是“矮金剛”錢威,另一個亦乃他們的伴當“鐵戟化雪”李慕春。

    坪頂的稜線之後,從深糙叢里,緩緩走出了“麻衣勾魂”曹非,隨在曹非之後的便是那“木秀士”徐上修。

    人生的軌跡真彷佛是一個大圓,開始的那些人,往往便是結束的那些人,轉來轉去,總會再度遇上——縱然不在同一點,卻也脫不了這個大圓環。

    江昂窒著聲呻吟:“竟是他們……”

    燕鐵衣意會得到江昂這句話所包含的,真正驚恐——江奇與“八斗坪”有關,而他哥哥的仇家卻也出現在“八斗坪”,天下豈會有這般湊巧的事?

    於是,“麻衣勾魂”曹非突然陰惻惻的笑了,一張青白的醜臉上鬼氣森森:“江昂,山不轉路轉,我們可又碰上了。”

    江昂人在馬鞍上晃了晃,他深深吸了口氣,語聲並自唇fèng:“曹非——你竟蠱惑了我的三弟……”冷冷一笑,曹非道:“江奇不是三歲孩子,更非白痴之屬,誰能蠱惑得了他?相反的他要比你更聰明,更識時務,更明白利用機會,江昂,今天你就認命了吧!”

    安詳的燕鐵衣接上口道:“曹非,可否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瞪著燕鐵衣,曹非形色怨毒的道:“江奇已經點明了你的身分——原來你就是燕鐵衣;姓燕的,我們不管你是龍是虎,在道上抗盟旗,雙指朝天頂,你流過我們的血,我們就必須報復!”

    笑笑,燕鐵衣道:“這是無庸置疑的,否則,你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但你能否說給我聽聽,你們是用什麼法子勾搭上江奇的?”

    曹非陰沉的道:“其中因果,並不似你想像中那樣複雜,說穿了十分簡單,八天之前,我們業已來到‘青河鎮’,目地便是找你們一清舊帳,在‘青河鎮’,我們認識一個‘坐地’稱字號的朋友,這人恰巧是江奇的拜把兄弟,他對江家的內情頗為了解,在明白我們的意圖之後,他便主動勸說江奇和我們接頭,江奇對我們行將展開的計劃甚為歡迎,把我們安排為第二步棋……”燕鐵衣道:“何謂‘第二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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