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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又安詳的道:“莫非只憑了你這一廂情願的‘痴心妄想’?”
那張面孔就是一副吊掛的豬肝,易連順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浮,幾乎要氣炸了心肺:“小王八蛋,你完了,你死定了,我要不分你的屍,挫你的骨,我他娘就不是姓易的人家所生養——”“小蠍子”胡謙也挽袖磨拳,氣勢洶洶:“不說別的,只他娘這頂撞我們易大哥這一樁,已足夠這混小子死上加死,難以超生!”
踏上一步,“蛇肥”牛寶亭厲烈的叫:“大膽小輩,給我老人家滾出來受死!”
燕鐵衣擺擺手,笑容親善:“各位且請稍安毋躁,且容我把話講完……”易連順大吼:“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今天是死定了!”
“小蠍子”胡謙跟著吶喊:“娘的,拖他出來!”
燕鐵衣雙手背後,表情安閒:“不要衝動,各位,就算真要動手,也犯不著擺出這等陣仗,好歹我總會奉陪各位鬆散鬆散筋骨便是。”
牛寶亭大馬金刀的叱喝:“小輩,有本事勾引我們大少爺的心上人,便該有本事承擔這個後果,你裝他娘的什麼孫子?”
燕鐵衣不理牛寶亭,衝著易連順一笑:“我說易公子——”易連順惡狠狠的道:“任你舌上生蓮,說破了嘴皮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燕鐵衣平靜的道:“易公子,情感是雙方面的事,尤其是男女相悅之情,更須出自雙方,發乎本心,絲毫不能勉強;你對江姑娘一往情深,她對你卻拒之千里,這樣就撮合不來了,人家對你既無興趣,且感憎厭,你又何苦非要強求不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的事,最為難受難堪,若再不知進退,纏糾不清,則就更是等而下之,不足為取了……”“絲”“絲”自齒fèng中吸著氣,易連順生硬的道:“你說完了?”
燕鐵衣緩緩的道:“易公子既為名門世家出身,就該懂得最低限度的禮教與道理,為人行事之間,自有法則可循,尚盼自律自重,懸崖勒馬,若非要弄到誤人誤己,便怕追悔莫及了。”
易連順一字一頓的道:“還有麼?”
微微一笑,燕鐵衣道:“言盡於此,易公子,取捨之間,但憑斟酌。”
左右環顧,易連順挫著牙道:“你們聽到了?他勾引了我所喜歡的女人,還膽敢來教訓我,諷刺我!”
“小蠍子”胡謙囂叫著:“放肆瞎眼的東西,萬留不得!”
全身骨節“劈拍”作響,“蛇肥”牛寶亭蓄勢貫勁,狀如野獸攫取獵物之前的形態:“只待大少爺一句話,我便生拆了他!”
柳殘陽《梟霸》
第七十六章懲惡少飛虹破膽
燕鐵衣安詳又和悅的道:“用暴力來做為搏取女子青睞的手段,乃是最淺薄又愚昧的,各位,希望你們在付諸行動之前,要再三斟酌。”
雙目凸瞪著,小蠍子,胡謙厲聲吆喝:“斟酌奶奶的頭!你這端會吃軟飯,在奶奶跨襠底下扮英雄的臭小白臉,既承勾引我們易大哥的女人,就得有這個種豁出命來!”
易連順陰險又鄙夷的斜視著燕鐵衣,冷森的道:“小子,你含糊啦?不敢朝前靠啦?做護花使者有你這等方法的?我可真想不透,我們江家二小姐怎會挑上你這種窩囊廢?”
急忙伸手拉著燕鐵衣,江萍又羞又急的低聲叫:“燕大哥,這些人從來不可理喻,我們走!”
“蛇肥”牛寶亭大吼一聲:“走?從那裡走?”
燕鐵衣小聲道:“我不是早說過麼?‘君子越讓,小人越妄’,江姑娘,這是他們迫人太甚,可不是我硬要給他們虧吃!”
江萍急道:“你,燕大哥,你不值得和他們動手!”
聳聳肩,燕鐵衣閒閒的道:“他們侮辱你,又侮辱我,本來,因為他們的無知及幼稚,我也不屑與這等人一般見識,所以並不打算教訓他們,但我有容忍的雅量而這幾位爺無適可而止的修養,我要讓也無從讓起,看情形,值與不值,總得試上一下才行了。”
易連順怒道:“混帳小子,你在說誰無知,說誰幼稚?”
燕鐵衣道:“我說你,以及你身邊的幾位!”
“小蠍子”胡謙尖叫:“死到臨頭,你這邪龜孫尚敢大言不慚?胡少爺就要看你怎生滿嘴啃泥,五體投地!”
“蛇肥”牛寶亭滿頭的小髮辮晃動,握拳吼喝:“好小輩,我業已是忍無可忍了!”
往亭口走近兩步,燕鐵衣笑容可掬的道:“你就先來吧,牛師傅,誰在攔著你啦?”
易連順暴吼一聲:“給我拿下!”
於是,牛寶亭胖大的身軀挾著強勁的風聲,便有若一座小肉山也似沖了上來,雙臂由上往下攫取,純是一副“老鷹捉雞”的架勢!
燕鐵衣瞇著眼瞅著對方的功架,就在那雙粗肥的手掌兜頭而落前的瞬息,他才以非常優雅的步伐斜走半步,這半步的容間,恰好避開了牛寶亭那攫撲的來勢。
好一位“蛇肥”反應竟也不慢,他一撲落空,桶似的腰身猛挫,雙肘暴回,撞向燕鐵衣胸腹。
微微點頭,燕鐵衣似在嘉許對方的應變動作,但這一次他卻分寸不移了,眼看牛寶亭的雙肘就要搗上他的胸腹,他右腳猛飛,表面上是一腳,實際卻是十七腳的連貫,牛寶亭的招術尚未攻上位置,整個龐大的身體便突然中了邪似的跌撞翻滾起來,八角亭里的石桌石凳,頓時“嘩嘩啦啦”被他碰倒撞歪,人打這邊進來,卻由另一頭摔了出去!尖叱一聲,“小蠍子”胡謙搶步而上,兩掌翻抖,奮力劈斬燕鐵衣的背脊!
早已躲讓在亭角的江萍,睹狀之下不由急叫:“小蠍子你——”留在江萍舌尖的話,竟尚未及吐完,燕鐵衣的右手已快若石火般貼脅倒攏,“拍”的一聲截開胡謙的雙掌,但見胡謙雙掌剛剛盪揚而起,燕鐵衣的右手已正反六次摑了胡謙六記火辣辣的大耳光!
齒血與碎糜噴吐中,胡謙倒地滾爬,幾名黃衣大漢吶喊著齊往上沖,粗臂毛腿掄舞踢騰,燕鐵衣卻連正眼也懶得瞄上一下——他身形平起三尺,雙腳交合彈飛,只有淡淡的影像閃晃於一剎那,幾名黃衣大漢就同吃了“齊心丸”一樣,悶嚎著跌撞成了一堆!
易連順在一陣過度意外的驚愕下,猛的激起了他那股凶暴的野性,大吼如雷中,忙掀開外衫,“錚”的拔出一柄形式特異,卻極為霸道的寬口兩刃刀,雙目宛如噴火般咆哮:“大膽奴才,放肆狂夫,我這就活劈了你!”
燕鐵衣似笑非笑的道:“你快點上,易大少,還來得及和你手下這些爪牙一同擠在地下熱活,熱活!”
往上一起,易連順狂吼:“我要你的狗命……”另一條身影比易連順更快的攔向當中,同時冷硬又陰沉的叫了聲:“公子且慢!”
易連順勢子在收,口裡氣憤的嚷:“尤老二,你這是幹什麼?快給我站開,我今天非要宰了這龜孫王八蛋不可!”
被稱做“尤老二”的,赫然正是那凹目塌鼻,面色蠟黃的瘦小人物,他從出現到如今,這尚是第一次開口說話呢。
尤老二神色嚴峻的注視著八角亭中的燕鐵衣,話卻對著易連順在說:“公子,這一位可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我們切莫衝動急進,再招閃失,尚請我尤某人先行摸摸他的底細再說!”
易連順對這尤老二是頗為倚重,聞言之下,雖然有著不豫之色,但好歹退後一步,悻悻的道:“也罷,等你摸清了他的來龍去脈,再給我擺平下來,這一遭,說什麼也不能輕饒了他!”
尤老二凝重的道:“我省得,公子!”
這時,鼻青眼腫的“蛇肥”牛寶亭,與面頰烏瘀,血跡滿襟的“小蠍子”胡謙,業已和那幾名黃衣漢子從地下爬了起來,他們跌跌撐撐的來到這邊,卻沒有一個再敢搶身前撲,全都畏畏縮縮的儘量朝外圈擠,方才那種不可一世的氣焰,皆已化做了滿腔窩囊。
燕鐵衣也看著尤老二,思索著道:“朋友,你該不是出身‘大涼山’‘黑髮白眉’宮老怪宮不禮門下的那位尤老二吧?‘黃面仙猿’尤老二?”
似是略覺意外的一怔,尤老二微微詫異的道:“江湖上知道我的人並不多,你卻是從何處聽來的?”
燕鐵衣道:“如此說來,你果然就是‘黃面仙猿’尤老二了?”
尤老二道:“不錯,我是尤老二,家師亦正是‘大涼山’的‘黑髮白眉’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