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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寶亭氣憤地道:“你憑什麼說他是冤枉?”
燕鐵衣生硬地道:“因為他告訴我是冤枉!”
一邊,‘鐵中玉’孟李平怒聲道:“這也只是他一面之詞!”
燕鐵衣陰森地道:“我也握有相當的反證,只要你們肯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把憑據采齊,便包管能將那個該死的真兇找出來!”
孟季平厲聲道:“你這是故意延宕辰光!”
燕鐵衣重重地道:“我延宕什麼辰光?”
孟季平咬著牙道:“你想把時間拖延下去,好等待你的爪牙趕來劫接鄧長突出此處!”
暴烈的笑了,燕鐵衣道:“幼稚的東西,我燕鐵衣若有心離開這去,就憑你們這些市井流痞之屬便能阻止得了?我老實告訴你們,單以各位的斤兩來說,在我眼中,各位簡直不配稱量!”
忽然,一個冷峭的笑聲哼出那鄉巴佬的瘦老頭鼻孔,他仰著頭,形色陰狠地道:“我們是不夠稱量,我們也向來不以什麼霸主宗師自期,但你,燕鐵衣,你卻未免放肆得叫我們這干小人物也難以忍受了;眼前的這檔子事,你若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便任憑你是金銅羅漢,皇上老子,我們也得和你豁開來干!”
燕鐵衣緩緩地道:“這一位,大概是‘刀匠’田一英了?”
那瘦子的老人嚴峻地道:“我就是田一英!”
燕鐵衣平靜地道:“你說的這檔子事,是鄧長的事呢,抑是你徒弟裁筋斗的事?”
田一英粗聲道:“都包括在內!”
雙眉微軒:燕鐵衣道:“如果是鄧長的事,田一英,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淌這彎混水,假若是你徒弟的事,以你二位令高足的修為來說,他們栽在我手上也並不冤枉!”
大吼一群,田一英叫:“好狂徒!”
神色倏寒,燕鐵衣道:“我明白的告訴你,田一英,不要說只是你的兩個徒弟,就算你本人,也一樣不夠我的看!”
瘦臉突青,田一英暴叱:“姓燕的,我這來領教高招!”
橫里一條身影攔了過來──是那禿頂薄唇的中年人物,他的一雙金魚眼鼓瞪著,聲音尖銳地道:“師兄你不勞動手,我先來會他一會!”
這時,‘笑天叟’李凌風忙開口道:“莫老弟,且忍片刻,容章兄再問他一問,是否接受我們的倏件──”那禿頂薄唇的粗橫人物,即是‘大小金刀’耿清、胡長順的師叔,田一英的師弟──‘釣命乾子’莫恆;此刻,他激昂地道:“姓燕的驕狂太甚,目中無人至此,不論他是什麼身分,可也曾想到替別人留個後步?李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凌風勸解著道:“事情總會有個了斷,莫老弟,到時侯再出這口怨氣不遲,目前,還得看正主兒章寶亭章兄的意思才是。”
田一英冷冷地道:“師弟,就看章兄的斷處吧!”
怒瞪著窗口中的燕鐵衣,但莫恆卻好歹退了下來;那麵團團如富家翁般白淨斯文的朋友已背著手踏前兩步,衝著燕鐵衣一笑:“我是‘大天星’祝尚正,燕朋友,或者你也有個耳聞。”
燕鐵衣道:“久仰了。”
祝尚正心平氣和地道:“燕朋友,有關這樁公案,你的打算是怎麼個了結法?”
燕鐵衣冷沉地道:“很簡堅,其一,找出真兇,其二,‘拗子口’的這些人必須對鄧長的受屈還出一個公道。”
祝尚正文雅地道:“那麼我倒要請教,受嫌最重的鄧長你待如何做個公平的處理?章賈亭章大哥及孟季平老弟,耿清,胡長順、廖剛等人和你的過節你又如何擺平?”
輕拂頭巾,燕鐵衣強硬地道:“鄧長是無辜的,所以他必須受我的保護,以免被這一群別有居心的陰毒之輩再加危害;而我與章寶亭等人的過節,乃是他們咎由自取,他們願了,在鄧長所應討還的公道之外,我亦不過分追究,反之,隨他們有任何打算,我一概接著便是!”
微微搖頭,祝尚正道:“燕朋友,這就是你們黑道上處理──的方法?”
燕鐵衣冷森地道:“這是我燕鐵衣處理──的方法,祝尚正,而我並不認為這方法比你們這些自我標榜‘俠義’的白道之屬來得粗魯不支!”
祝尚正聞言之下,不禁面有慍色:“燕朋友,黑白兩道,本不相近,道不同便不相為謀,但你若以為黑道上的作風足可代表完美,甚至比白道的傳統更為正確,那就令人不敢苟同了!”
燕鐵衣古怪的一笑:“至步,我們的一切作為強得過白道中某一部分的人,祝尚正。”
祝尚正怒道:“你在影射誰?”
燕鐵衣狠酷地道:“誰在掛羊頭,賣狗肉,我就指誰,如果你是,你也包括在內!”
氣得白臉泛赤,祝尚正昂然的叫:“典型的綠林莽夫黑道狂徒,你們這些出身邪路的武林敗類,就是沒法子脫胎換骨,改質易氣,永遠都是那樣蠻橫驕矜,不可理喻!”
燕鐵衣尖刻地道:“這樣沒有什麼不好,一碗清水看到底,還能令人辨得出,躲得開,就怕一些表面上岸然道貌,暗裡為非作歹的偽君子,那才更是禍害無窮!”
祝尚正咆哮看:“燕鐵衣,你生為黑道之雄,一方之霸,竟是這樣尖酸刻薄,出言無狀,真正叫人替你汗顏慚愧……”冷笑道,燕鐵衣道:“閣下貌似斯文,實則滿腹敗絮,一腔惡水,狀若端重,乃是邪異其中,刁狡黑心,說穿了,無行無德,卑鄙齷齪之至,不值半文大錢!”
深深吸著氣,祝尚正用這個動作來壓制著自己不致發狂──他調運著呼吸,怨毒之極地道:“你等著吧,燕鐵衣,你就會為你的驕狂跋扈而受到懲罰,令你永生難忘的懲罰……”燕鐵衣漠然道:“祝尚正,我見多了似你這類不登大雅之堂的人物,也聽多了你口中的妄言,我會等著,並且我也要看,看你在北地能有多大個分量!”
章宵亭高盤叫道:“燕鐵衣,辰光不早,我們沒有那多功夫與你乾耗,現在你回答我們──接不接受我們的條件?”
燕鐵衣陰沉地道:“你是指夜來李凌風所轉達的那個條件?”
章寶亭道:“正是!”
突然狂笑一聲,燕鐵衣粗豪的叫:“我本不願罵你,但為了你們所提條件的荒謬及愚蠢,我不得不重重相告──放你娘的狗屁!”
章寶亭先是一呆,隨即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給你抬舉你不受,敬酒不吃吃罰酒,燕鐵衣,我不管你是什麼北地線林盟主,‘青龍社’的魁首,我都要你死在這裡!”
燕鐵衣狠辣地道:“行──但卻不是光用口說能夠辦到的!”
一揮手,章寶亭臉如紫醬般大吼:“你給我滾下來受死!”
窗口人影猝閃──只是那麼一閃,燕鐵衣已站到橫街的中心,卓然挺立,宛若山嶽不移!
‘釣命竿子’莫恆尖叫道:“章兄,我早就說過談不攏的,果其不然,燕鐵衣咄咄相逼,盛氣凌人,事情既已掀開,我們便饒他不得了!”
章寶亭氣涌如湃般怪吼:“殺了他,怎麼說也得殺了他!”
瘦小的身影暴旋向前,一道匹練也似的寒光繞飛縱橫‘刀匠’田一英,他已首先發難!
燕鐵衣一動不動,‘太阿劍’流電也似倏忽穿刺彈顫,照面間已將田一英的凌厲攻勢破解!
於是,半空中晌起一抹尖銳的呼嘯,怪蛇般的一根細長銀竿凌空掠擊,竿影晃動點圈,竟是罩住了兩丈方圓!
燕鐵衣長劍豎立,雙目凝聚,突然一劍閃射,‘當’聲點開了對方的細長銀竿,而只見竿身盪起,一溜背芒已快得匪夷所思的帶飛了莫恆的一角衣衫!
怪吼著,莫恆急往後躍,田一英的沉重銅刀在一片電映雷鳴中九十九刀合斬齊削!
燕鐵衣身形橫飛側滾,長劍尾芒伸縮──一百一十劍融於須臾──在田一英傾力招架回截下,‘照日短劍’己‘噓’聲刮去了田一英的左耳!
鮮血隨著一隻乾癟的人耳凌空,祝尚正做獅子吼,猛抬雙手,一對流星也似的‘如意八角錘’准狠無匹的暴砸燕鐵衣!
橫滾的動作還在持續,燕鐵衣卻絕不躲讓,他頭往下翻,身體驟縮倒俯,長劍形成一蓬芒球爆開,短劍飛映如虹,逼得祝尚正狼狽倒退不迭!
章寶亭早已亮出他的兵器──‘盤龍杖’,但他卻一時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只在那裡嘶喊狂叫:“兄弟們,摯友們,上啊,一起上礙…”眼看‘大天星’祝尚正與‘釣命竿子’莫恆就要挺不住了,‘笑天叟’李凌風不由暗裡嘆氣,錯走向前,那樣無奈的截向燕鐵衣──李凌風用的是一柄‘雙頭月牙鏟’!